晨光熹微,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三清山上,三清观里的道士已然开始晨练,大殿里传出来一阵诵经之声。
后山供奉神像的山洞里,一名小道士正在认真的打扫。
这山洞天然而成,里面供奉着三清观的祖师爷葛洪的神像,塑了几尊泥胎,香炉案几,果品供奉一应俱全。
小道士扫完了前厅又转到洞后,这后面有一个略小的山洞。
山洞里只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晦暗,土灰色的墙壁显得阴沉沉,一派清清冷冷的感觉。这洞里整齐排列着五口上好的棺材,而这洞里也只有这五口棺材。
潮湿的空气,幽暗的光线,若隐若现的几口棺材,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吹过来,小道士裹了裹身上的衣衫。
他认真的擦拭着棺材,每一口都擦的锃亮,他每日都来,可也忍不住心里有些害怕。只想着快点擦完好回去诵经,早晨典造送来了葱油烧饼,可别让众师兄抢完了。
就在他擦到第三口棺材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嗵”的一声。
这声音沉闷而响亮,好像……好像是从棺材里传来的。
他心里一紧,停下手里的活,竖起耳朵听,背上一阵飕飕的凉风吹过,吹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听了一会儿,再没有动静,心想可能是听错了。
于是又擦起来,这一次可擦的不再认真,只想着草草了事。
“嗵”又一声响动,这一次他听得分明,这声响是从最后一口棺材里传出来的。
小道士被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轻轻踮着脚尖抬眼去看。那口棺材在最角落里,油灯的光亮照的不清不楚,但是隐隐约约的却能看到那口棺材的盖子掀开了一小半。
从掀开的那一小半望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总感觉那掀开的棺材里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
小道士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灯火被冷风吹的不停摇曳,忽明忽暗的洞穴里静的出奇。
突然,从那掀开的棺材里慢悠悠的伸出来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缓慢的上升,静悄悄的上升,从棺材里一点一点的探出来。
小道士惊出一身冷汗,想跑可是双腿不听使唤,越是害怕却越是想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一点一点的上升,一点一点的探出来。
一阵风吹过,油灯忽然光线大亮,小道士看的清清楚楚,那升上来的,居然是一根白森森的人骨头。那骨头惨白惨白,而那根骨头下端居然露出来一只手,一只有血有肉的手。
“啊!鬼啊!”小道士终于惨叫一声,拔腿便跑。
“哎呦!”“嗵!”
棺材里传出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和叫声。
接着就看到一个小道士捂着脑袋从棺材里钻了出来,还“哎呦呦”的叫着。
小道士一脸无辜的看了看地上打翻的水桶,一边揉着脑门一边说道:“钟师弟啊,我可不是故意吓你,你这一嗓子,把我也吓得够呛,这棺材板可真硬,瞧瞧我这额头撞的,好在我福大命大。”
借着微弱的灯光去看,这小道士高高瘦瘦,一身道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他转身对着棺材说道:“感谢这位行侠仗义济世救人的祖师爷,好心收留了我一夜,弟子苏北山感激不尽。只是昨夜不小心弄乱了祖师爷的骸骨,当真该死,等我回寮房找些线绳给祖师爷重新接好绑住。待我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一定给您立碑注说。”
这叫苏北山的小道士,忙把手里的骨头放回棺材里,又接着说道:“本来呢,弟子从小体弱多病,只怕活不了几年,原本是报答不了您的恩情。可前几日与一个怪人炼成了治病的仙丹,如今身体好转了许多,日后倘若真能有一番作为,一定不忘了祖师爷昨夜的收留之恩。”
苏北山对着棺材鞠了三躬,这才大踏步的走出山洞,刚走出洞口又急急忙忙跑回来,从袖筒里又拿出一根白骨,规规矩矩地放回棺材里。
嘴里念着“祖师爷莫怪,感谢祖师爷保佑”,这才急匆匆的赶出去。
外面天已大亮,雾气也渐渐散去,林中传出阵阵鸟鸣,婉转动听。
苏北山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向山门走去。
这苏北山正是三清观的小道士,身穿一件蓝色的道袍,长相十分清秀,满脸的稚气未脱,眼神却充满了坚毅。
只是太瘦了一些。
这也怪不得他,他从小体弱多病,还总是咳嗽个不停。
在他十六岁的年纪里整整吃掉了几百两银子的草药,他还总是自嘲,饭以后就不用吃了,药管饱就行。
他父亲苏万成是县城有名的富户,母亲是一个小妾。
可惜母亲早逝,父亲娶了三妻四妾,无人照看他,整日里受到家人的排挤,从小就受尽了委屈,加上体弱多病,多半时间都需要人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