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婵似乎在短短一瞬间历经了一个过程的极致,由惊愕、到发懵、到恍惚、到害怕、到伤心、到无奈、到不甘、到愤怒、到化不开的怨咒她心下里那股细密的愤恨、憎恶,衍变成了一抹戾气,这样的戾气又在顷刻间凑化成了贯穿全身上下的力气。
她持着一切可以回笼来的力气竭尽所能的拼着、搏着,那被四阿哥握在掌心的手狠狠收束、抓挠着他掌心处的皮肤,似乎能抓出艳红的血珠子。整个身体也跟着扭曲蜷动、狠狠挣扎她是那么想要抵抗、摆脱出他钢铁一般冷酷钳制住她的有力束缚。
一个柔弱不堪的女人,饶是拼上可以拼尽的一切,又如何能够挣脱一个强势男人的欲望包围?从前她做不到,时今她亦是做不到。
眼前的四阿哥喝了鹿血,诸多自持本就被击破,又正值一个男人最为魅惑成熟的不惑之龄。云婵这一通挣扎恰好激起了他浑身上下那股最最本能的、原始的天然欲望。他松开了牵制住她的臂膀,却一弯身将她打横捞在怀里,顺势极快的紧走几步进了内室,将乱挥乱舞的她摔扔在那张雕镂着水渠花的床榻之上
一个微乎其微的念头水波般层叠浮起,云婵下意识的闭了一下凤眸,伴随着一滴贴着纤纤媚眼滑落的晶耀眼泪,她在恍然间不得不那么直白的认清楚,一直一直,她自己真的都太大看了自己。
人真的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主子们惜她、是幸;主子们不惜她、是理。一个贱婢
那么眼下她能做的,真的便只剩下听天由命了么?
呵。
如果不爱,最起码,最起码,请不要伤害这个祈求太卑微,那么卑微,那么卑微。
欲望被调动起来的男人,从来都是一发不可收拾、亦不容易轻易平复按捺下去的。四阿哥整个身子向着云婵压了下去,她绵软小腹处束着的那根宫涤缎带,在如指的一瞬间便被他轻易解开。轻薄的罗裳萎萎靡靡散了一榻,层叠大落的宛若开了成簇成簇玉白色的梅花。
她魅惑的丹砂红唇呈放空状,灵动的凤眸里含着濒死般的迷离;白玉无瑕的美丽肌体一寸寸展现在他眼前,透着溶溶烛火与稀薄的夜的清光,美的宛若一幅上好的天界神画;一头及肩的如瀑青丝也在他一弯身间就势一拨,散却了一瀑泼墨
坠着玳瑁珍珠、青石碎玉的七色帘幕被四爷抬腿一勾,便顺势搭垂下来,萎萎靡靡的遮掩住万顷春光。
云婵早已没了神智、没了思绪、没了意识、甚至觉得自己没了生命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成百上千年、仿佛有几个世纪般的漫长,她分开的玉腿处那一阵阵剧烈的冲击与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身上,痛的她觉得自己就要湮灭呼吸,然而自然的肌体反应却唤醒了她残存的生命,一阵软款嘤咛便在她蹙眉无力间那般不由己的发了出来。
那一瞬,她仿佛置身于无边旷野,仿佛松间明月、石上清泉、峭壁悬崖、仿佛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隔断了一切凡尘俗世的烟火气息,仿佛已被这个世界遗弃。
然而很快,她早已不再清明的视野里便只剩下一大片一大片的一色艳红,在那样刺目那样不堪的屈辱之间,红的生动光鲜、红的绚烂夺目、红的浩如烟海、红的如织如盖、红的漫眼漫心漫天漫地漫了一切仿佛一场无望的最华丽的殉葬。
在那一瞬,她霍然清楚的明白,她已自此万劫不复。
弹指间仿佛沧海桑田、仿佛天地陡转、仿佛过了三生三世般的花飞人远旧历的除夕大年夜里,云婵一个人拖着凌乱酸痛的身子,孑零零游走在暗淡无光的夜的长街小巷间,蜉蝣鬼魅一般。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泼泼洒洒的冰冷液体,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彻彻底底的洗刷一遍。如此一来,倒为她这副毫无表情、却分明那么那么狼狈的面孔镀上了一层最天然的掩护屏障。
她的整个身子都湿透了,披散在肩的长长发丝打着伏贴的粘连,却一反常态的不觉得冷、渐渐也甚至连痛都不觉得了,因为麻木了。
夜深如水、心比寒石冰冷噬骨
一阵狂肆冷风卷携起一些寒凉的雨滴,呼啸肆虐着掠过耳畔。云婵一张没有血色的面孔依旧苍白如纸、静默若死。她都不知道,她方才是怎样强持着最后一丝不知何时重新回笼了一些在身上的力气,从雍王府里狼狈的跑出来的。天上大雨倾盆,她流lang在街头,只是再也无了任何情态、甚至性命。
她已经历经了从一个女孩儿变成一个女人的全过程红粉佳人已破瓜,从现在开始、从方才红绡帐里的那一瞬开始,她什么都没有了。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真真正正的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天幕之上那簌簌浇灌下来的无根之雨似乎又大了不少,如此先声夺人,不知在于大年夜里究竟征兆了祥还是祸。
她软步悠悠,漫无目的的晃荡游弋间,至了一个长长拐角。是时,一道惊雷横空劈下,惨然锃亮的白光刚好映出前方不远一道身形、一张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