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许七安等到了从宫中回来的魏渊。
宽敞奢华的马车驶入衙门,魏渊踏着小梯从马车下来,许七安就巴巴的凑上去,低声道:“魏公....”
两鬓斑白的魏渊,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誉王写了封血书,状告平远伯、户部都给事中、兵部尚书三人,谋害皇室宗亲。”
誉王的操作许七安已经从怀庆公主那里得知,点了点头:“陛下交由三司会审了?”
“不!”魏渊摇头:“陛下的怒火不比誉王小,他等不了那么久,当即写了一道圣旨,请监正入宫,与那三位当面对峙。当时在场的,还有朝堂的衮衮诸公。”
“结果呢?”许七安已经知道结果了,但他还是要问。
魏渊叹息一声:“谋害皇室宗亲,夷三族。告书最迟明早便会下来。梁党完了。”
夷三族....许七安微微动容。
所谓夷三族,便是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可以归类到极刑之列。仅次于谋逆的夷九族。
“哎,明日怕是要杀的人头滚滚了。”许七安也跟着叹息一声,不知道该拍手称快,还是为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惋惜。
平远伯虽然被灭门了,但相比起夷三族,少说还得再死几十上百人。那些与平远伯三族之内的亲戚,一个都逃不掉。
其他两人亦然。
“梁党?”许七安疑惑道。
魏渊点点头:“梁党是誉王退出权力舞台的斗争中,最大的收益者。以兵部尚书张奉、户部都给事中孙鸣钟为首。平远伯是去年加入梁党的。”
“魏公,那,那我的事...”许七安低声道。朝堂党派,距离他太过遥远,许七安不甘心。
他只关心自己的前途和小命。
“不急,陛下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提及此事,反而不妙。”魏渊摇头。
是这个道理....许七安点了点头,告别魏渊,在黄昏的余晖中,朝家的方向行去。
黄昏,某个房间里。
一只白皙的手握着笔,在信纸上书写:
尊敬的主人:
桑泊案已经告一段落,礼部尚书曾说与我们合作是与虎谋皮,嘿,他看的还真准。
一年前我无意中目睹了平阳郡主和恒慧和尚的遭遇,恒慧死而不僵,元神凝结怨气,我将他炼成傀儡,养在身边。
并将此事告之于您,您说机会已至,京察之年,便是咱们图谋五百年伟业的开端。
请恕我大不敬之罪,我本并不乐观。司天监的监正,人宗的道首都是世间屈指可数的强者。
可在这起事件中,两人出于某种默契,选择了袖手旁观....再次赞美您,主人的才智天下无双。
元景帝对此案的态度并不积极,否则也不会任命一位铜锣担任主办官,这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
不过那位铜锣极其厉害,嗅觉敏锐。
在查案的过程中,您的降临被他发现了,他几次三番来教坊司窥探妖气,冒昧问一下,您是故意的吗?
此外,其他打更人暗中亦有探查。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将灰姬推出去挡祸,我知道她是您的族人,请恕我擅作主张。
放心,东西已经交给了该得到它的人。
非常抱歉,税银案的所有线索都断了....我多次接触周立,他确实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纨绔子弟,并不清楚他父亲周侍郎所谋划的一切。
在此,我要向主人禀明四件事:
一:税银押送途中,周侍郎有许多次出手的机会,那样更加安全,可他选择了在京城侵吞十五万税银。
这一点实在让人费解,周侍郎是聪明人,却走了一步糊涂棋,我觉得其中必有原因。
奈何周侍郎在流放途中“意外身亡”,再也没人能给我答案。
二:根据可靠消息,周侍郎这二十年来,吞没的银两超过百万之数,可周府被抄家时,朝廷只搜刮出数千两白银。
这些银子又去了哪呢?
三:通过对司天监的暗中调查,发现监正最小的弟子叫褚采薇,是个很漂亮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当然,她远远无法与高贵美丽的主人相比。
我要说的是,司天监的术士喊她小师妹,或者....六师姐。而监正的亲传弟子,只有五人。
四:巫神教的人杀死了太康县的赵县令,便是发现硝石矿的那位官员。
是的,巫神教的巫师插手了这件事,并且,他们本可以用更巧妙、更隐蔽的方式灭口,却选择了梦境中杀人。
不难推断,他们试图误导朝廷,给镇北王泼脏水,离间元景帝与镇北王之间的关系。
最后,有件小事难以启齿,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我想请主人垂怜,替我重塑肉身。
——永远为您效忠的仆人。
尊敬的大人:
税银案的谋划失败,我要负主要责任。周侍郎的死,则纯粹是他的愚蠢。他那自作聪明的儿子,导致了一系列谋划的失败。
正如您所料,万妖国的谋划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