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的橙红空抹上了一团湿黑的晕染,漆黑如碎末般的云朵开始在高空盘旋凝集,它们就这样始终保持着距离,开始慢慢在白云下铺开。空阔寂寥的苍穹顿时变得危机四伏,到处翻涌着强烈而不安的气息。
苏暮槿抽开长剑看向空:“这是依皇干的好事?”
莫趣负笑着道:“没错,很快,整个神州便是依皇的下。”
头顶似乎正进行着盛大的狂欢,轰鸣的雷声如千万座大鼓齐奏,妖娆的闪电仿佛是舞女的绸带,黑幕降临,耀眼的白光撕破眼帘,将震撼人心的恐惧刺入千家万户眼郑
黄粱还没找到依皇吗……苏暮槿开始着急。她向通过莫趣负的动作推断依皇的方位,但对方没留下一丝破绽。他全心全意地阻拦苏暮槿移动,那些前仆后继、不知死活的海鬼更是让人看后头晕目眩。
苏暮槿一剑抵住莫趣负的突袭,一掌直拍海鬼的脑袋。这一掌非同可,就算是武功高强之士,也不见得能存留脑袋完好无缺,而海鬼只是跌跌撞撞地倒在一旁,露出纳闷的表情,随即双目一瞪,怒上心头,一个鲤鱼打挺便朝着苏暮槿扑来。
莫趣负见状连忙抽身躲开。
海鬼虽受挈的控制,但挈不可能无时无刻盯住每一只海鬼行动,它们有时的确会伤及自己人。
莫趣负跳开,不解苏暮槿和自己打得好好的,为何又招惹一只海鬼?
不过,当他跳走站定时,立刻反应过来——这正是苏暮槿的打算,她猜到海鬼可能会不分敌我的进攻,便借海鬼之手拉开和莫趣负的距离。
苏暮槿知道这种方法只能奏效一次。
她在莫趣负跳开的同时,一个转身踏上任蔚的长剑。两人相识多年,这样不必言传的会心配合简直炉火纯青,任蔚用力将她弹开,苏暮槿则借势朝着挈冲去。
这是时地利人和的一击,莫趣负虽有反应,但他跳开的地方已没来得及挡在挈和苏暮槿中间。
“大人!”比起身子,他先吼出让挈心。
挈没曾想在莫趣负的保护下还会出事,他一心投入思索好奇之事,全然不顾周边的情况。
苏暮槿手起刀落,直冲挈的脑袋砍去。
不过,她的突袭还是落空了。
就算苏暮槿的速度再快,她和挈之间还是存在那么长的距离,就算挈无心提防,仍旧感受到危险逼近,他下意识抬起右手,用骨肉接住苏暮槿这一剑。
就算他接住,也没法挡住势不可挡的剑气。
挈的手在瞬间被劈断,他惊奇地瞪大眼睛,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暮槿没有就此作罢,靠着方才的弹力,她继续向前斩去。
剑锋从颈脖左侧一路划到胸口,鲜血从巨大的裂伤中迸溅,洒得苏暮槿一身都是。
温暖的鲜血让苏暮槿差点下意识退后一步,不过她没这么做。
斩草除根。
这个“挈大人”有着超出烈成炬的恢复能力,就算没了心脏,他依旧能活下来,一定要一击将他彻底杀死,让他在烈火中化成灰烬。苏暮槿如是想着,同时右掌用力一握,烈火从掌心升腾窜出,顺着长剑贴向挈的身体,再如蠕虫般蜂拥进他的体内。
挈的表情凝固了,皮肤被带着内气的火烧得漆黑蜷曲。
刹那,又一声雷鸣,在苏暮槿耳旁炸开。顷刻间,暴雨倾盆,竟挡住了苏暮槿的视线。
只听见身前传来火被水浇灭的滋滋声,挈抖了抖身体,将燃烧殆尽的皮肤抖落。旋即,一副完整的身体开始慢慢生长。
是依皇!莫趣负刚才还在担心失职而被依皇怪罪,他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正是依皇所赐,连忙动身朝挈奔去。
凌冽的杀气从身后传来,苏暮槿往左躲闪,右手反抓住对方的剑柄,一招借力打力,企图将莫趣负的剑给卸下。莫趣负当然不会让她称心如意,他右脚一抬,朝着苏暮槿的右手蹬去。
苏暮槿见此计谋未能成功,连忙松手,不再过多留念。
“挈大人!卑职失职。”莫趣负一闪,横在苏暮槿和挈之中,惶恐不安。
“没事……”挈的声带尚未恢复,话漏着很足的气,嘶嘶哑哑,让人听得起鸡皮疙瘩。“要结束了。”那张被烧成皮包骨的脸向苏暮槿挤出笑容,“属于依皇的下,就要降临!”
晴朗的空转瞬变成山雨欲来风满楼——而且大雨已经来袭,这让苏暮槿想起黎忼曾使用过的和云诀。
她故作镇定道:“依皇在哪?”她抬头看向空。
如同一滴深厚的墨汁滴入清水,那些乌黑压抑的云层正在逐渐扩散,际线已开始转向淡灰,太阳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些脆弱模糊的橘光在。
苏暮槿有预感,当空被这样如芝麻状的乌云彻底覆盖,便是挈所谓的“依皇下降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