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海里重复出现一些画面和一个陌生人的话过后，王一鸣决定去做一次心理咨询。

    在返回家的公交车上，王一鸣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和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在脑海里反复出现，向他讲解画面的内容，一次比一次清晰。有次正在开会，该他发言，他楞在座位上，他的同事事后描述他“当时像死尸一样”，眼睛空洞，怎么叫都没反应，最后叫了120，车还没到的时候他又正常过来了。

    当时他正是在和陌生人两个对话，事后他对说话的内容一点也记不清了。这种情况发生了好几次。

    公司领导找了谈了一次话，略带歉意地说让他先休息一段时间，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他明白领导深意，这是公司准备让他离开了。在这家公司奋斗十年，好不容易干上部门经理没想到会这样被公司劝退。王一鸣有一点沮丧，但他天生乐观，调整了心态，心情又轻松起来。他请了半个月假，决定假期结束就打离职报告。

    “是思维鸣响，这是精神分裂症的特征。”咨询师的原话，“它的主要特征就是你无法控制你自己的思想。建议你去医院做进一步诊断。放宽心，药物配合心理治疗，你会恢复得很好。”

    咨询师问了他生活有没有发生重大改变，王一鸣想了想除了两年前父亲因病去世之外，也没什么能谈得上重大的改变，从小到大都是像普通人一样过来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出社会工作。就是父亲去世，在心理上和生活上也算不上重大改变：父亲的病去世之前好几年就查出来，大家都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只是他母亲照料得好，家里面经商有点积蓄，药也用得好让这一天晚一点到来而已。当他被问到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内心情感上面有没有什么变化时，王一鸣说：“伤心是有一点的，但是料理完后事我还是该上班上班，内心没有太大起伏，有时候偶尔会想起小时候和我爸在一起的一些片段，我都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他把咨询的结果告诉了他女朋友婷婷。

    “如何处理和婷婷的关系呢？”王一鸣想了很久。婷婷是大学室友介绍的，相处这么些年感情一直很好，没有这件事情两人今年都应该结婚了，王一鸣看出了婷婷的顾虑：谁会和一个有精神分裂症的人结婚？

    婷婷知道这件事之后，再在一起也不像以前那样热情体贴，总是感觉心不在焉。上次去找她的时候，看到婷婷住的小区楼下停了辆迈巴赫，王一鸣认识那辆车，那是婷婷公司老板的车，平时都是她老板儿子在开。婷婷所在的公司在本地是龙头，他老板身价不菲。

    他知道婷婷在公司喜欢她的人不少。他没有上楼，在楼下打了个电话想约出来吃点东西，对方说在和闺蜜市中心逛街不得空，要改天。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婷婷撒谎了。

    他考虑了很久，决定主动结束这段关系。

    休假的第一天，等婷婷下班，王一鸣把婷婷接到她喜欢的火锅店，美美吃了一餐。然后王一鸣说了自己的近况：“我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明白自己发生了一些不好的变化，我不知道我自己未来还会变成什么样。我决定把工作辞掉先治疗看看。”

    对方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想，既然这个是我的命运，我就接受它吧，只是我不愿意给身边的人造成任何痛苦。你还有美好的前途，我不能、也没办法在你以后的生命中陪伴着你了，我们结束吧。”

    火锅的沸腾掩盖着住了两人的沉默。

    “祝你好运。”女孩流着眼泪离开了，王一鸣知道，这几年和婷婷的感情也被这场眼泪融化消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