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哪个小队？”吃午饭时，我和沐衡聊道。

    “第二直隶部队。”他回答，“嗯，怎么说呢，类似机动部队那种吧，负责穿插的。”

    “行啊你，都进入直隶部队了。”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怎么样，来这里以后还适应吗？”

    “……算适应吧。”沐衡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回答道。看他那样子，我愣了一下：“怎么了，突然想想起什么了一样？”

    “噢，没什么，只是你问我的那个问题让我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他挤出一个笑容道。

    “什么事？”

    他咽下一口米饭，看着我反问道：“你来这里也应该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吧？怎么样，你的感觉如何？”

    “我？唔……毕竟我以前也没有经历过战争，所以其实我也不太好形容……”我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大概就是黑暗之类的吧？”

    “还有残酷啊，你不这么觉得吗？”沐衡像是响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我刚来的时候，很不巧地遇到了敌方第六攻击纵队的一次突袭。当时，我也是和你一样，刚从地球上被唤醒就来到了前线营地，所以，那时的我虽然并不感觉这有多轻松，但还是不怎么怕；毕竟我们当年的那个游戏也那种真实的画面对吧——相信你初来乍到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想法。

    “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因为盲目自信，加上那个什么应急救援装置的存在，所以那时我只当这是另一场游戏，没怎么想就冲了上去。”

    “然后你就知道了你的想法有多可笑？”我微微一笑道。

    沐衡也像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是啊，很可笑。我操着大剑就冲向了敌方小队，然后就是一阵厮杀。如我所料，这确实与当时那种体感游戏没什么区别，但很快，一枚子弹便洞穿了我的腹侧——”说着，他撩起他的衣服，让我看见了他那个已经基本痊愈、但尚有痕迹的伤口，“据后来军医说，那是一枚0.6英寸的大口径穿甲弹，所以它才能够直接打穿我的外骨骼护甲板，击穿身体。应该说我很幸运，那一枪离我的心脏只有不到五厘米。虽说如果真的打中了心脏，现代医学基本也能够救活，但是毕竟战场上情况多变，没人能够保证我可以在能被救活的时间内送到医院。

    “不过好在我还是活下来了。但是据他们说，当时为了救我，有八个兄弟牺牲了。据说其中最年轻的只有19岁……”说到这里，沐衡低着头啜泣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哭，“你知道吗，我，我在营地里看到他的遗体的时候，真的……他的左臂断成了三截，原因大概是枪榴弹；他的左脸一整块肉全都被撕了下来，找不到了；还有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被激光武器击穿的洞……他才19岁啊，队长说他还有个妹妹……可我，可就是因为我的鲁莽，就这么害死了他……”

    看着渐渐泣不成声的沐衡，我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死后也不能复生。今后我们还有很多要经历呢。”

    他刚想说些什么，营地广播突然通知我前往指挥中心。我冲他鼓励般地笑笑，离开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