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朝廷此刻正在朝议,只因原西南候来信,想带手底下的十万人马归顺北朝。
对这位背主叛逃的西南候,北帝恨不得生啖其肉,却又眼馋那十万人马。
从洛阳逃到寿春,北帝原本想拿下忠勇候和有涯老贼,进而把那几万兵马消化了,结果还不等他出手,人逃去了南朝,气地他差点儿吐血。
在寿春落脚后,虽然收拢了附近州郡的兵力,至今也才不到十万人。
听闻北蛮子又从王庭调来五万人,加上马上就要入洛的鲜卑黄毛,蛮子兵力多达三十余万,寿春这点儿人马,还不够给蛮子塞牙缝的!
这几日,朝中官员都在为募兵一事焦头烂额。西南候的信无异于雪中送炭。
有官员进谏,大难临头,身为帝王,要有容人的雅量。
北帝在心底怒叱,那帝王的尊严何在?
也有官员反对启用西南候,认为那样的背叛者不配得到朝廷和百姓的原谅。加之,万一这又是西南候的缓兵之计,到寿春后,来一招反杀,怎么办?西南候手里的兵,打蛮子不行,杀新兵蛋子却是一个顶俩!
双方各执一词,争吵不休,甚至大打出手,北帝被搞的头昏脑涨,悄悄离开了大殿。
看着行宫低矮的围墙,北帝有些懊丧,自己这个皇帝怎么就当的如此悲凉呢?如丧家犬般逃出都城洛阳,龟缩在这狭小的行宫,还把南地半壁江山丢了,又即将面临强敌压境,简直是四面楚歌!
“安顺,你说这件事朕该如何抉择?”北帝问。
安顺在洛阳时救驾有功,到寿春后,北帝就继续留其在身边做大总管。
“朝政大事,奴才一个阉人哪好插嘴,不过刚才兵部尚书奏报,甘州谢勋仗势欺人,强逼秦州刺史周兴割让岐山东面……”
“这件事和用不用西南候有关系吗?”
朝议时,北帝听见了兵部尚书的奏禀,只他正为西南候的事烦心,没注意。
“老奴常听人说,有人想要入伙山匪,那人必须交上一份投名状……”
“浑说,朕说的是朝政大事,你扯什么山匪咦……”北帝两眼一亮,“你的意思是,让西南候带兵去打谢勋?”
安顺微微一笑,“以谢勋和谢家军的战力,西南候打他,多半两败俱伤。甘州,西南候势必拿不下,到时候还要求皇上收容,这时,西南候已经是拔了牙的老虎,对皇上够不成威胁。皇上还能以大乱之际私斗为由问罪谢勋……”
“一箭双雕啊!”北帝大喜过望,赞赏地拍了拍安顺的肩膀,“你啊,不做兵部尚书真是可惜了!”
安顺讨好地笑,“老奴一个阉人,能为皇上解忧,已经知足了。”
北帝大笑着往大殿而去,就没看见安顺嘴角噙着的冷嘲,蠢货,要不是为削弱谢勋的势力,我会让你占到便宜?
洛阳城往北两百里的一个山谷里。
“父亲,吃饭了。”裴秀娘将一碗米糠熬成的糊糊递给父亲西南候。
西南候看了一言那糊糊,就嫌弃地别过脸,“就没有别的吃食了吗?”
裴秀娘叹气,“那只能杀马了。”
当初逃出洛阳太过仓促,粮草没备充足。没想到洛阳竟然撑了那么多天!他们怕露行踪,引北蛮子注意,一直窝在山谷里。十万人马,粮草很快见底。三天前,粮食就吃完了,士兵只能吃树叶和树皮。要不是西南候严令杀马匹,坐骑早被宰了个干净。
西南候吞了口吐沫,闭着眼,捏住鼻子,咕嘟咕嘟灌完那碗米糠糊糊,当啷丢掉土碗,站起来,“不能再等了。必须出谷!”
“父亲,寿春的鹰信!”裴佑安一脸激动地跑进帐篷里。
西南候和裴秀娘急奔过来,两眼睁地大大的,“怎么说?”
“朝廷让您带兵去打谢勋,并且说会想办法引开北蛮子。”裴佑安两眼冒光,“父亲,我们可以回甘州了!”
“蠢货!”西南候怒叱,“咱们能干得过谢勋?北帝这是想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呢!”
西南候也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干不过谢勋,手底下的兵更打不过谢家军!
裴佑安有些不服气,“打完雪国后,甘州的谢家军不过四万人,咱们有十万兵马……总得试一试吧。何况这还是北帝的命令。”
如今洛阳以北的州郡已经被蛮子攻破,北帝又要他们交上投名状,好歹去打甘州是一条生路。
西南候冷哼,“打甘州,还不如干秦州!”
“父亲这招假途灭虢玩的好!”裴秀娘大赞,“比起贫瘠又有强敌的甘州,富饶的秦州才是最佳战场。只不过,父亲又要违抗圣命了,还要担上挑起战乱的骂名。”
“成王败寇,身上的虱子多了不怕咬,再抗命一次又如何?走,去秦州!”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