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从琼玉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即便是想替探春瞒天过海,可从京中回来的远远不止眼前这点人,此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更不用说婆婆石夫人才是当下王家内宅之主,什么样的消息都瞒不过她。
想到这,林黛玉颇觉烦闷。
从石夫人处来家前,婆婆似有若无的敲打,很明显侍书的事她已然知晓,至于迟迟不肯发作,兴许是要看自己如何处置,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总而言之,得迅速的处理掉这件事。
“紫鹃,去把三...三姨娘给我叫来!”林黛玉顿了一下,但片刻之后美眸中还是露出肃然神色,倘以妹妹相称,只怕在旁人看来有徇私之举,而姨娘一称则是站在王家立场,且是王攸的立场,如此也不会落人口舌。
紫鹃前脚还未踏出门槛,又被黛玉叫停,且听道:“还有清影。”
紫鹃略微愣神,但很快明白了什么,当即应声称是疾步走了出去。
“你们几个把京中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我,听人说的也算!”林黛玉指向当初跟随王攸赴京的几个丫头,吩咐道,说着,又命雪雁去前头把跟着王攸出去的宁忌和两个小厮喊来,一并佐证。
林黛玉如此大的阵仗自然瞒不过石夫人,石夫人听罢,不置可否地上了榻歇息。
一觉醒来,已是午后。
“母亲。”林黛玉轻声唤道,并上前搀扶石夫人起身,又从身后清影的手里接过一盏温茶服侍婆婆漱口,清影一并递上痰盂。
石夫人颇觉受用,穿戴好衣服后便握着黛玉的手笑道:“原先我跟随老爷在都中时,常去那些个诰命府上做客,见着旁人子孙绕膝,媳妇服侍,只觉得羡慕。就拿你外祖母家来说...罢了,又惹着你伤心了。”
林黛玉眸子低垂,她清楚石夫人的话外之音,于是歉疚道:“总是媳妇的不是,让母亲多操了心。”
“嗯。”石夫人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径自朝着外间走去。
林黛玉咬了咬嘴唇,侍书的死的确是王攸一手造成的,但以下犯上是不争的事实,作为侍书的主子探春自然难逃其咎。这样的先例在王氏一门不是没有,但那些人的下场......
不及深思,林黛玉急忙跟上石夫人的步伐。
外间,石夫人坐在椅子上,瞧着眼前桌上这琳琅满目的珍馐,又瞥见侍立一旁的探春,故作不知的望向黛玉。
“还望太太能从轻发落我这不知轻重的妹妹!”林黛玉当即求情道:“都中的事我大概都知晓了,皆是恃书那丫头一意孤行,这才遭了大难,怨不得旁人。至于三姨娘并不知情,同时反受其累。还望太太明鉴。”
一番话说的言简意赅,毫无拘滞。
石夫人冷目如电,逼向探春,后者身子微微发颤,想来是知晓了下场如何。
“你做的好事!原指望着你过去能帮衬帮衬,岂料弄出了这等笑话,落了自己的颜面不说,连带着王氏一门也跟着丢脸。真不知贾家是如何教养你们这些女儿的,也怨不得这些年,少有人上门提亲的。若非我儿仁心,哪里能随了你们的愿。”说罢,又看向黛玉,询问道:“这事当如何处置?”
“儿媳以为此事不宜闹大,加之事涉夫君,又是内宅中事,更不应弄的人尽皆知,不然颜面何存。适才太太提及夫君一片仁心,妾念夫君信中所言,也未纠劾,想来也是小惩大诫之意。此次归家知情者皆三缄其口,至于三姨娘,命之面壁思过,并抄写女四书全篇,以示惩罚,收心拘意,不知太太意下如何?”
石夫人沉吟不语,似是仍有怨气。黛玉见其颜色,方欲开口再辩,前头传来阵阵呼喊声,似是走了水。
石夫人闻言大惊,急忙出门查看。只见前院处浓烟滚滚,似有火光,又夹杂着冲杀声,哭声,喊叫声,不一而足。
“太太!太太……”又见一个婆子狼狈不堪的跑进来,面露惊恐,滚至跟前,道是:“有贼人!贼人杀进来了!”
“哪里来的贼人?”石夫人倒也还算镇定,连声问道。
“是…”婆子朝身后的二门瞧了一眼,果见一男人被人拥簇着走了进来。
石夫人冷声道:“是你!”
“婶子近来可好?”王仁得意地拱了拱手,至于外头的那些个家丁护卫,自有旁人招架,他此刻过来,可不是单单一句问好那么简单。
“兄长!”凤姐也闻讯而来。王仁见到妹妹,脸上露出一抹意外,但很快便笑道:“攸弟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呢?”笑意渐渐变冷,目光也看向站在石夫人身侧的林黛玉。
石夫人将黛玉拦至身后,问王仁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太马上就知晓了。”王仁咧嘴一笑,喝令道:“带上来!”
一声令下,怀抱襁褓的奶娘被人押了上来。
“霖儿!”林黛玉大惊失色,石夫人脸色更是阴沉。
王仁一把夺过襁褓,朝着婴儿笑道:“大侄子,你好啊,哈哈哈哈……”
婴儿见了生人,哇哇大哭起来,嘹亮的哭声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