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殿外传来一声促声,来者令忠顺王爷狭长的眸子中闪出一丝慌乱,但迅速又被其掩盖住。
忠顺王爷藏在袖中的拳头微微张开,吐纳道:“你因何在此处?”
“奴才生是王爷的人,死……”话未落,只见忠顺王爷勃颜大怒,急步趋前:“该死的奴才!来人,给我拉出去剁了!”
长史官见状,连忙上前拦住,相问道:“陛下此刻身在何处?”
忠顺王爷也是冷哼一声,明显默许了长史官的举动。
“陛下已经登舟,只待龙入大海!”
场中诸人听闻此言,也不由长出一口气,长史官瞥向当中一人,此人乃是王府幕僚,只见其起身言道:“王爷,如今形势不利我等,再拖下去恐怕来不及了。”
“是啊,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王爷还是先行撤出京城要紧,陛下年幼,少不得需殿下辅佐,何必在此与那逆贼争一城一池之利?”长史官当即附和道。
“殿下,卑职愿留守此地,为王爷争取时间。”
……
此起彼伏的劝说声不绝于耳,可忠顺王爷却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榻上,渐渐地,争吵声总算是停歇了下来。
“你们觉得他会放过本王吗?”忠顺王爷嘿然一笑,目光咄咄地扫视过每一个人的面庞,道是:“逆贼罔顾社稷,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引狼入室,与虎谋皮,所为的不过是这个!”
只听哐当一声,一枚方正事物被忠顺王爷拍在桌案上。在场之人无不眼露骇色,有人更是按捺不住胸中激情,惊呼道:“这是御玺?!”
“不错!”忠顺王爷大方的承认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殿下……”长史官欲言又止的模样中夹杂着激动,懊悔,不甘,作为王爷的近臣,他猜度出王爷的心思定是玉石俱焚,是无奈之下的玉石俱焚呐。
“也罢,也罢,主忧臣劳,主辱臣死。”长史官如是想着,又听自家王爷道:“诸位若是想走,本王也不拦着,自古道:良禽择木而栖……”
话音未落,长史官第一个跪了下来,紧接着是王府别驾,典仪,又哗啦啦的一队护卫。
幕僚及一众文臣反倒面面相觑,目光游移不定。
“吾等誓死追随王爷!”
见如此众志成城,同仇敌忾,忠顺王爷不由地感慨道,“倘若当时自己采纳先生之言,将那人困死都中,也不会沦落如此境地,当真是悔矣……”
茫茫大海之上,小皇帝惊魂未定地问起王攸:“我们这是要去哪?”
王攸作揖恭敬道:“陛下勿忧,王爷临机授命,令臣将陛下送往金陵应天府。”
“应天?”小皇帝有些无措,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名感到迷茫。
“是。王爷说这是先帝遗诏。”说罢,王攸从袖中掏将出一封密旨递给小皇帝。小皇帝不敢怠慢,连忙接过看了,皇爷爷的笔迹他最是熟悉不过,自辨的真假。
皇帝不可置信的喃喃道:“皇爷爷,是孙儿有罪,没有保住这份基业。”动情处,不免落了泪。
王攸赶忙劝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急速南下。”
“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朕……”皇帝犹疑道,“朕失了京城,将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面对天下百姓。”
王攸心急这小皇帝怎么突然优柔寡断起来。
“都中此刻非万全之地,为保社陛下安全,臣等……”未等王攸把话说完,小皇帝挥手打断道:“爱卿说的朕都明白,可国玺如今却在忠顺王手中。没了国玺,即便去了应天,朕是怕…怕那些人不认朕这个皇帝啊!”
王攸闻言,瞳孔一缩,脸色也蓦然变得煞白,小皇帝见状,连声解释道:“是王叔祖与朕说国玺暂时交由他保管,否则那逆贼断然不肯放过我等离京。”
沉吟良久,王攸正色道:“陛下认为忠顺王爷能守住京城吗?”
小皇帝摇了摇头,他虽不知双方兵力几何,可从那些随行之人的惶惶脸色来看,逆贼势大,否则也用不着自己如此那般狼狈离京。
见皇帝默不作声,王攸耐着性子说道:“臣知陛下心中所思所想,然臣要告诉陛下的是忠顺王爷不负摄政之名。适才臣一时失态,乃晓王爷之用意,即玉石俱焚。至于国玺,一石尔,即便无它,陛下仍是天命所归,兆民之望,万不可妄自菲薄,自绝宗庙。伏祈陛下重拾信心,南下应天,诏有志之士,起勤王之师,重整山河。”
小皇帝认真的顿了顿首。
回到舱室,王攸迅速褪去外袍,又急忙解下内甲,露出里头的内衬和亵衣,陡然察觉室内似有旁人,不顾腹部伤痛,急步冲至剑架前,拔剑喝道:“谁!滚出来!”
屏风后,一窈窕身影显出,双目勾勾看向王攸腹部已被鲜血浸染的绷带,更令她触目惊心的是此刻王攸的裤脚处正滴着血。
王攸面色虽白,可目光狠戾,仿佛一头噬人的孤狼。待看清来人,王攸将手中长剑掷地,然后揭起外袍,将自己的上半身遮住,瘫坐在椅子上。
“薛大哥的事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