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清脆风铃声如夏日清风，在耳畔悠扬飘过。
    红木大门在身后怦然关闭，吴冬临踉跄踩在地毯上，鞋尖陷入红丝绒地毯中，仿佛踏入一片猩红草地。
    “欢迎光临。”
    机械女声自头顶传来，吴冬临下意识仰头。
    血红雕花浮仿佛爬山虎般从四柱而上，交错相连，构成一张覆盖天花板的玫瑰形网格。
    玫瑰幽香飘忽不定，女声再次从前方响起：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他神情一凝，不动声色地将抓着寻人启事的右手背至后方，看向声音传来处。
    空旷大厅正中横着一块长方体平台，它呈异常的莹白色，仿佛闪烁杂讯的电视荧幕般时而闪出错乱杂讯。
    在柜台后站着一个人，一个算是人的东西。
    它和柜台一般惨白闪烁，像是漫画人体参照的木头人，直挺挺立在时虚时实的柜台后，圆柱形的左手臂抬在空中，机械地左右摇晃。
    它的脸上覆盖着错乱跳动的长白条块，时不时闪烁过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
    【假人】
    概念在脑中划过，吴冬临眯起眼，用感知扫过面前之物。
    人形化为一团抽象线条，他在一瞬看到无数人脸在错误白条上闪过，它们就像是一片片拼图，企图拼回一张完整的脸。
    但最终，它们还是如电视花屏般炸成一片雪花，和它的存在一同消散。
    柜台化为虚拟影响，其后人形不见踪影。
    “什么？”
    他心头一紧，赶紧睁眼退出感知状态，却见假人依然立在柜台后，手臂在空中不急不忙地摇摆着。
    机械女声从它的模糊面庞中传来：“请问几位？”
    就像街道上那些在感知中不显示的路人一样，但又有不同之处。
    至于是什么东西，也许不是自己该思考的。
    吴冬临把寻人启事塞进腰带间，用后背衣物遮盖，沉声应答：“一位。”
    “9016号房。”
    假人放下手，左臂抬起，笔直指向左边通道：“您的房间一路往前，左手旁第16间。”
    “我能问你些事吗？”
    吴冬临看了眼它所指的过道，转而直视它不断闪动的平脸：“怎么称呼？”
    “您的房间是9016号。”
    错误白条跳动，机械女声重复道：
    “9016号，回到你的房间。”
    又是9016，我住的楼是90号，门牌是9016，这数字肯定有含义。
    “9016”
    “9016”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这么重复。”
    吴冬临挠了挠后脑，在他说出这话后，假人也闭上了嘴，只是抬起的胳膊依然指向左方。
    能听懂简单指令，不确定有没有自我意识。
    端详了一会儿，它就像真正的假人般站在台后，他咽了口带蓝莓味的口水，挪动脚步，向它所指的反方向侧身走去。
    他横着迈动步伐，像一只螃蟹般边在意柜台，边注意走廊环境。
    走道类似旅馆，整体呈金红交加的华丽色泽，金丝花纹在赤红地毯上秀出一朵朵玫瑰，连两侧房门都镶着一层金边。
    看过一块块布满划痕的金色门牌，吴冬临伸手按在门把上，用力一扭。
    咔哒！
    锁头拧动的咔哒声在走道间回荡，门上锁了。
    “奇怪。”他不由皱眉，“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受。”
    伸手摸向口袋，吴冬临仰头给自己灌了口蓝盒，长吐出一口气，在脑中对应起记忆中的景象。
    找不到对应记忆，比起具体的景象，这更像曾看到相似场景后产生的既视感。
    依次试过一扇扇房门，都是上锁状态。
    能用寻人启事打开的门都不算问题，但稳妥起见还是别乱开门。
    连黑猫都警告过乱用门的危险性，刚才还被莫名拉入这旅馆一般的场景，他清楚以自己的实力冒险简直是在找死。
    “嘶……呼……”
    吴冬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些，喃喃道：
    “咖啡厅？”
    抬头看向前方，一扇扇一模一样的房门向远处延伸，一眼望不到头，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我也没得选，先去9016？另一边应该也差不多”
    他考虑了下，还是调转脚尖。
    往走廊里深入的并不远，走回头路并没花费太长时间，吴冬临很快便看到了闪烁醒目的柜台，以及安静站在其后的的无脸假人。
    它简直惨白到发亮
    端详了它一会儿，假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挪动脚步，它的头像焊在脖子上，闪烁斑块的白条正对大门，对他的行动毫无反应。
    踏过柔软地毯，他能听到脚下传来擦过草丛般的轻微沙沙声。
    摸过墙面上贴着的墙纸，吴冬临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门牌号。
    “9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