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最高的建筑不是府衙,而是一个客栈,客栈真正的主人却是这个城镇最大的官。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蹊跷。
长桑慧萍如一片落叶飘落在客栈房顶的青瓦上,没有一丝声响。客栈位于城镇中央,位置绝佳,长桑慧萍放眼望去,只有少数的庭院有亮光,街道上没有人,连野狗野猫都没有,更没有一丝响动。
长桑慧萍弯下腰,掀开一片青瓦,凑近看去,大吃一惊,客栈内竟人头攒动,黑压压都是人,竟超出了客栈的容积人数。
这些人一分为二,一部分是身穿铠甲的军士,另一部分人人身穿布衣。他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每人身旁一个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啃食干粮。各自之间连眼神的互动都没有,似乎他们各不相识。长桑慧萍知道他们肯定认识,不认识反而不会那么默契,那么自律。
长桑慧萍突然心中一震,她竟在布衣人群中发现了已入境的高手,而且不止一个。长桑慧萍行走江湖的日子不多,认识的江湖人士也不多,恰巧她认识入境高手中的一人。这人名叫晁诇,在华山派实力能排进前二十。他一直自恃清高,难得下山,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他不会同朝廷的官兵混在一起,更别提同吃同睡,还要将身段的换上一身辨不清身份的布衣。相对于一个剑客而言,这是一种侮辱。
晁诇眼角突然瞥了瞥房顶,他之所以出现在大厅里,没有待在象征身份的单间里,是轮到他值班,他们不希望有外来的高手窥视这里。
长桑慧萍立刻将青瓦归位。她做到了无声无息,稍有差错这种简单的偷窥很容易被高手察觉。
晁诇收回眼神,继续细嚼慢咽手中的干粮。他不挑食,而且认为干粮的口感还不错,比他在华山派陋室啃食得自家的干粮好了不止一个层次。她也知道,朝廷在伙食上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长桑慧萍心想,这些布衣显然都是江湖人士,但由于服装一致,没有派别的标志,一时断定不出是何门何派。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朝廷就是需要江湖人士的帮助,也不可能一下子招安这么多的人。朝廷一直对江湖各派垂涎欲滴,甚至开出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但还是遭到绝大部分门派的拒绝,鲜有的几个门派同朝廷往来也只是眉来眼去,踏踏实实成为朝廷走狗的不多,毕竟朝廷翻脸不认人卸磨杀驴的事没有少做,而且只要是做了,那就是灭门灭派的事。假如,这些江湖人士是招安而来或者主动援助,到了这里,那也是座上宾,待遇极高,朝廷一向对出来作战的兵士待遇丰厚,不可能让兵士啃食干粮,更不会在饮食上苛刻了前来帮助的江湖人士,求人家帮忙哪有不优待的,怎么会这样反常呢。长桑慧萍下了定义,啃食干粮,不生火煮肉熬汤,为了什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怕炊烟引起外人的注意,只要稍有经验的军人和江湖人都完全可以根据炊烟的数量长久判断出用饭的人数。
长桑慧萍决定换个地方看看,客栈隔壁是座私人庭院,规模远低于客栈,但放在繁华都市也算是大房子了。长桑慧萍飞到房上,如法炮制,一看之下,更是吃惊。同样的情况,唯一不同是由于房子空间太小的原因让房子里的人数不如客栈的人多。
长桑慧萍没有停留,又看了几个民房,都是大同小异,都是满满的人,而且有的居民房内竟有地道,有人从地道出来坐在地上啃干粮,有人拿着干粮钻进了地道内,可见地道的规模不小。
原居民也都是练家子装扮而成,且都是高手。
原居民去了哪里?
一个广阔的田地,泥土被新翻耕过,时间约在半年前,虽然做过巧妙的掩饰,但逃不过长桑慧萍的眼睛。长桑慧萍嗅闻一番,断定下面埋了死人,而且是许多的死人。死的人会是什么人,极有可能是原居民。
长桑慧萍后背起了一阵凉意,假如这里掩埋真是原居民,这将是一个可怕的事情。这些原居民是怎么死的,首先抛开瘟疫,如果这些原居民是死于瘟疫,朝廷的官兵和乔装打扮江湖高手是不可能犯险住在这里,借三个胆给他们,他们都不敢。接着是死于战乱,如果要是居民造反被官兵斩杀,尸首定会埋到远离城镇的荒山野岭,不会就近掩埋,而且还要故意遮掩。
这将是一个可怕的事。
长桑慧萍又想到了一路上的其他城镇,还有皇帝的近卫军,还有七派三十六帮得过于平静,虽然江湖上已经有了传言,一些门派已经组织人员前来支援龙族,但从人数和质量上看,都是螳臂当车,对摩尼星月教起不了多大的威胁,更别说伤害。
长桑慧萍没法再想下去,因为她前方出现了一个人,这人身穿布衣,年龄在五十岁上下,左手剑鞘中有两把长剑。江湖中用双剑的有许多,但入境的不超十人,显然这人已经入境。
晁诇也出现在长桑慧萍身后,而且换了一身衣服,配了一把适合自己的长剑。他之前便已识破了长桑慧萍的偷窥,没有揭穿是怕引起混乱,闹出更大的响声。他等长桑慧萍离开后,便起身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