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走了,按照他的说法,是不习惯被天上的一双眼睛盯着,要先一步返回离城去等洛川,与他一同走的,还有那位青衣女子,草儿。
洛川仍旧站在那一处地方,只觉得黑沉沉的天地之间,唯有黑暗与他是存在的。
对于不得不远赴狐族去见那人,他本就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排斥,再加上河玉城里那位神秘老者为他卜算的一卦,以及今日南风言辞里的许多疑团,就像迷雾一般,死死的笼罩住了他的心。
他只觉得冥冥之中,好似有许多看不见的线连通在自己身上,牵动着他,让他好像牵线木偶一般行动,身不由己。
这一次的河玉城之战是如此,将要去的青城山,亦是如此。
千雪打发思齐回到军营,她自己则来到洛川身边,即便以她的目力,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也看不出去很远的距离,“在想什么?”
洛川眼神木然,问道,“南风前辈与我说了许多,这些事情你可知道?”
千雪点了点头,“去见草儿之前,他都已经与我说过了。”
洛川这才像是想起了先前那个青衣女子一般道,“那个草儿是什么人?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十分沉重的危险感觉,可是能信得过的?”
千雪道,“三宫四殿,南风应当已经与你说过了,青宫之下,是四海殿,四海殿内除了九大殿主之外,还有三大阁,分别是青衣阁、蓝衣阁和紫衣阁,其中又以青衣阁为尊,青衣之中最强者,称为青衣女冠,而仅在女冠之下,列有三元,草儿,便是青衣三元之首。”
“九大殿主......”洛川内心震撼,“仅仅是一个四海殿......?!”
千雪侧头看向洛川,“仅仅只是一场河玉城之战,双方就出动了多少上三境强者?”
洛川沉默。
千雪随手一挥,晶石飞剑便从袖中飞出,随即向后坐了下去,那飞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的停在她要坐下的位置悬空,成为她的凳子,“以青宫之主与心月的关系来看,青宫以下相对来说都要更值得信任一些,可凡事都无绝对,你曾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老家那边也是一样,为了权为了利,谁也不知道谁的心里头想着什么,所以除非与你同历生死,否则谁都谈不上信得过。”
影子突然插嘴道,“即便同历生死,也未必就一定信得过。”
千雪抬头看一眼影子,两相对视的时候,她白纱下的面容才绽放开来一个笑容,“你说的有道理,但如果真的活成了那种模样,那活着,就太累了吧。”
影子没有接口,洛川也没有去接这个话题,而是道,“可我的感觉是,这个草儿对我有敌意。”
千雪笑容不变道,“等你去了老家你就知道了,对你有敌意的人会很多,尤其是在搞出了重启第五殿和试炼的事情之后,因为血脉不纯,在老家的很多人看来,本来就是不能接受的,何况你的母亲是她,可你却......”她看向洛川,借着远处的篝火余光,可见她白纱之下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和那些人一样,不纯......”
洛川面色微沉,摇头道,“南风前辈让我隐藏身份,所以没有人会知道我就是我,至于说血脉纯不纯,老家有多少人对我有敌意,我不在乎,因为归根到底,那里只是她的老家,不是我的。”
千雪闻言心中不免有些忧虑,以及一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如今的洛川,在离郡,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接受万千跪拜的高高在上的一郡太守,尤其在连番大战甚至于到了将河玉城从南夷手中收复的程度,声望之隆,已至顶峰。
即便这种尊崇的日子,他只过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也不知道,当他再次面对所有人的冷眼蔑视的时候,能不能如他当下所说的那般,仍旧保持一颗平常心,因为那一句“只是她的老家”,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情绪的表达。
千雪道,“确实,那些人的看法你可以不去在乎,但她留下来的东西,你必须全都握在手里,你必须要让所有想要染指的人知道,她的东西,只有你才有资格继承,而在老家那边想要做到这一点,唯有一个办法,就是将那些贪婪的人们伸出的手,亲自剁掉!”
洛川忍不住看向千雪,问道,“她的长辈们难道都不能庇护她留下的东西不被染指?”
千雪声音低沉道,“老家那边自然有老家那边的规矩,如永昌孟氏一般将好东西通通埋到地下宝库供起来,是不可以的,许多东西,都是在前一任主人死去之后,立刻就会被新的主人拥有并拿去使用的,这是谁都不能破坏的规矩,而她的东西能够被保存到现在仍然静静的放着,不过是因为没有人,能够确认她的死讯罢了。”
洛川道,“我只是一个五境的修炼者,放在中洲凡俗世界里,或许也算一方高手,但放在老家......你知道的,先前在沔津城,为了斩杀一个束手束脚的五境虎头妖,我就险些丢了性命,老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