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电光炸起,众人头顶的灯光在瞬间点亮,炽如白昼。与此同时,他们耳中也响起了一连串尖锐的噪音。那声音经久不息,只听上片刻便令人感到脑胀欲裂,天旋地转,纷纷站立不稳,跌坐于地上。
“这声音不能听!快些堵起耳朵!”
将炎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脱下带着的铁指,用手死死将双耳堵住。然而那声音却仍在颅内响起,直震得人头骨嗡嗡作响,百骸之中的血脉中也似即将沸腾!
虽然四下里灯火通明,可少年人只觉得眼中看到的一切愈渐变得模糊起来。片刻后,他竟是突然将捂在耳上的双手拿开,将小指绷得犹如一根铁钎,狠狠戳进了自己的耳孔!
登时,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手指流出,耳中那令人几欲晕厥的噪音也顿时消散。将炎胸中似一口闷气提上不来,强忍了片刻,还是“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四肢也随之涌起一阵酸麻,脑袋却是清醒了许多。
他举目四顾,见头顶天花板上竟是有数个巴掌大的圆形物,而这诡异的响声正是从其中传出的。情急之下他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抄起身边的啸天陌便是一顿乱砍。
又是一阵电光闪过,声音顿时消失不见,而原本几乎失去意识的众人,也重又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小结巴,多亏了你……”
甯月一时间站不起身子,只能以两条胳膊撑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
年轻和罕并没有搭理她,只是提刀继续沿面前那不知尽头在何处的螺旋台阶拾级而上,冲向了昆颉所在的塔顶。
“小结巴别去!你不知道昆颉的力量和手段,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红头发的姑娘并不知少年人此前戳聋了耳朵,用尽浑身力气喊道,想要劝气势正盛的将炎不要冲动。将炎猛然回过头,用那双如墨的眸子瞥了她一眼,但很快又将目光挪去了赤焰军的身上,振臂而呼,目光如炬:
“诸位,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向那混蛋算账的时候了!为了死去的草原人,为了白鹿苍狼,随我杀!”
甲士们的精神也为之一振,即便此前已战至力竭,即便早已衣甲不整,伤痕累累,却依然纷纷起身,踉踉跄跄地跟上了年轻和罕的脚步。
无数人影自少女身旁掠过,紧随将炎消失在幽暗的楼梯尽头。然而她却只道是故意不肯搭理,就仿佛自己根本无关紧要一般,不禁黯然心碎。
甯月的眼眶登时红了,抬手使劲揉了揉,终于奋力爬起身,也跟在了人群身后,却是行得无比吃力。前方身着赤甲的人群越跑越快,渐渐自少女的视线中消失不见。而此前将炎的一番乱砍,更早已令塔内的所有灯光彻底熄灭。
不知从何处燃起的火星,引燃了熊熊烈焰。转瞬之间,浓烟四起。忽然头顶“噗嗤”一声,竟是于室内下起了瓢泼的雨来。
眼前一切皆变得极度模糊,姑娘甚至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但她耳中却仍隐约听见了前方嘈杂的喊杀声。
甯月心中焦急万分,却是手脚酸软,前行的速度慢如蜗牛。但很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身,将少女扶到了自己的背上。只见那人着一身沾染了点点血渍的白色战袍,悄然回眸,一双金色的瞳仁熠熠生辉:
“走,我们一起去!同将炎一起去,找昆颉清算这一切!”
待二人终于又见将炎时,随和罕冲上塔顶的赤焰军早已重伤倒地,哀嚎与呻吟之声四起。而黑瞳少年则被头顶上无数如黑蟒般的线缆缠绕着,悬于半空。
年轻的和罕被卡住了脖颈,一张脸早已憋得通红,却仍死死地握着自己手中的那柄乌金色的长刀。
红头发的姑娘趴在祁子隐背上休息了片刻,此时稍稍恢复了些体力,当即狠狠一抓年轻晔国公的肩膀:
“子隐快停下,莫要中了对方的陷阱!”
见追来的红发姑娘满脸紧张,昆颉当即施法让裹在将炎身上的线缆缠得更紧了,甚至其身上厚重的铠甲,也被当场勒得变了形:
“本座的这份见面礼,如何?”
“你究竟想要什么?!”
甯月示意白衣少年将自己放下,“若是把末日带来人间,你自己也绝不能独活。所有这一切,究竟有何意义?”
“有何意义?世人欠本座的实在太多!如今,本座不过是将自己所受的罪,尽数还给他们罢了,这便是最大的意义!”
昆颉冷笑起来,“如今的你们,心中必也恨我入骨。若非一心欲向本座寻仇,又怎会不惜做出无数牺牲也要苦追至此?你们其实同本座一样,也不过是些靠着牺牲他人来成全自己的罪人。而那些战死者的血债,也皆应算在你们的头上!”
“一派胡言!那些阵亡的将士,皆是为了阻止你的恶行自愿前来,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大义才牺牲了自己。若非你为恶在先,害死不计其数的无辜之人,他们又何必在这苦寒之地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