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光正之类的口号用认真的语气说出来,未免显得矫情。
可李钦载确实是这么想的。。
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开局便是权贵子弟,鲜衣怒马不愁吃穿,可以说他已充分享受到了这个太平世道带给他的红利。
这不仅仅是三代人的努力,是整个国家的君臣百姓创下的太平世道。
什么忠君爱国之类的口号太虚,很现实的一句话,吃了红利就得付出点什么,世上哪有白吃白占不付出的道理?
离开太极宫,李钦载回到国公府,拜见了李勣后,李勣命部曲给他搬来了一套崭新的铠甲。
李钦载只好穿上试了试。
铠甲很重,大约四十来斤,套在身上仿佛背了个铁烟囱,举手投足都不自在。
“爷爷,孙儿是行军长史,是军中的文官,没必要穿铠甲吧?”李钦载难受地道。
李勣哼了哼:“敌人的冷箭射来,你猜箭矢会不会分辨谁是文官谁是武将?”
李钦载叹气,道理他都懂,可你一把年纪说话这么俏皮,跟谁学坏了?
李勣捋须淡淡地道:“这次东征百济倭国,我大唐王师水陆两师并进,陆路行军总管是刘仁轨,此人善谋,但性子太耿直,说话难听,不大好相处。”
“水路行军总管是孙仁师,率部八千余,战舰一百七十余艘,正由山东驰援百济白江口。水陆两师将在百济港口会师,两军合一,共击百济残余和倭国。”
“你这次出征,便归由孙仁师麾下,职司是记录粮草军械辎重,督促后勤,当然,你若有对敌妙策,可向孙仁师当面献计,此为国战,不可藏私。”
李钦载点头记下。
李勣顿了顿,迟疑了片刻,道:“还有,少跟刘仁轨来往。”
李钦载一愣,试探着道:“爷爷跟刘仁轨有恩怨?”
李勣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哼了一声,道:“贞观年间,此畜任给事中,当年老夫随先帝东征高句丽,后来王师不逮,先帝率主力后撤,老夫与李道宗领四万步骑军殿后,殿后途中,军中将士难免犯了一点军纪……”
李钦载好奇道:“犯了啥军纪?”
李勣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就是在高句丽境内抢了点财物,屠了几座小城,妇女什么的,糟蹋了几个……”
李钦载沉默半晌,还是附和道:“果然只是犯了亿点点军纪……”
李勣目光不善地瞥了他一眼,接着道:“回到大唐后,刘仁轨那孽畜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消息,于是上疏参劾老夫纵兵为祸,治军无方,要求先帝严惩老夫。”
“先帝胸怀博大,老夫麾下将士在敌国犯的事,他并不以为意,于是便将刘仁轨的参劾奏疏留中不发……”
“谁知那孽畜见先帝毫无表示,便接二连三地参劾,整整参了老夫一个月,一个月啊!每天都有参本递到先帝案前,还拿李靖和侯君集举例,请先帝参照二人之罚而定老夫之罪。”
李钦载微微一惊。
李靖和侯君集,前者北征突厥,立下赫赫军功后也是被人参劾纵兵抢掠,当然,这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李靖实在功高盖主了。
侯君集攻灭高昌国以后,也是纵兵抢掠,将高昌国皇室国库抢劫一空,被先帝重罚。罚得他万念俱灰欲仙欲死,最后索性跟李承乾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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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先帝真要按二人的过错为先例惩罚李勣的话,英国公爵位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
暗暗咬了咬牙,李钦载此时完全赞同爷爷的话,刘仁轨果然是个孽畜。
是的,就是这么没原则。
大唐对外用兵,那些名将们动辄屠城抢掠,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包括李靖李勣在内,对麾下将士的所作所为往往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两军交战,刀剑无眼。谁还没在敌国境内干点丧心病狂的事呢?很正常的操作。说得好听点,这是为了振奋军心,对军队的战力是非常有益的,所以领军的将领往往不会太介意。
刘仁轨却铁了心整治李勣,这种人不是坏就是正直的白莲圣母。
李勣说完后露出了愤恨之色,显然事情已过了这么多年,李勣仍然怒气难消,可见当年刘仁轨的参劾多么令他生不如死。
“爷爷放心,孙儿若遇刘仁轨,必帮爷爷报当年之仇,孙儿给他下蒙汗药……”
话没说完,被李勣狠狠踹了一脚。
“混账东西!两军交战,死生之大事,由得你胡闹么?遇到刘仁轨莫与他私下来往便是,万万不可谋害大将,否则老夫必不饶你!”李勣厉色喝道。
看看这三观,多么板正,不愧是三朝名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