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弓弩兵只要不被数量相等或者相差巨大的步、骑兵接近,那么无疑是战场的掌控者。
以六千弓弩压制三四千步兵,无疑胜算颇大。
百里康此时略失方寸,因为他担忧徐守仁的安危,他不顾一切地向敌人发起突击,这是他最大的失误之处。
当百里康率领三千明军冲锋在前,接近至敌人十五丈内时,漫天的箭矢呼啸而来,明军甚至连铠甲都没有装备,在这种覆盖性的箭矢打击下,瞬间三四百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若不是身边亲兵以命掩护,百里康一样会是倒下尸体中的一具。
这种情况之下,以百里康本来的性格必定下令回撤,因为这样的战斗明军就是想投掷手榴弹,也根本无法够到敌人,继续突击无疑是自找死路。
但百里康这时方寸已乱,他心中没有任何想法,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立即回大理城,他需要知道徐守仁是否还活着,哪怕大理城已经陷落,自己这一去如羊入虎口也在所不惜。
百里康厉声呼喝成散兵线继续冲锋。
这支重新武装起来的明军几乎都是退役下来的老兵,被徐守仁从军中挖掘而来,他们与百里康的想法类似,自己的主官正生死未卜,岂有坐视之理。
士兵心中那一颗本已经褪色的种子,再次因为瞬间强大的挫败和鲜血迸发出嫰芽。并且见风长大。
遇强则强,见血疯狂,这是明军的军魂。这些退役的老兵,再次将这一种魂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们勿须百里康指挥,他们在奔跑中默契地八人一组散开,排成纵列,最前面的人,就成了敌人的活靶子,而后面的人则顶着第一个往前冲。
第一个死了。第二个顶上,第二个死了。第三个顶上……。
十五丈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弓箭覆盖射击威力巨大,但消耗的箭矢可以说也是巨大的。
而且弓箭同样有着拉弓弦的间隔时间,而明军只要从十五丈接近到十丈之内。就能用手榴弹对敌人进行压制,再往前两丈,就能对敌人进行杀伤。
也就是说,生死之间的距离是五至七丈的距离。
散兵线五人一组的推进,让明军再次折损大量的士兵,但明军同样以鲜血换得了距离的缩短,这是一条血路。
后面的六百多段氏军本已经做好撒腿就跑的准备,只等明军一回头,他们就领先带跑。
但他们没想到。明军竟会如此不要命地继续往前冲。
战场上,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在这一刻,他们开始为自己的懦弱而脸红。他们甚至开始不敢相互对视,因为,他怕从对方眼睛里看到那一丝不存在的嘲讽。
所谓上下同欲者胜,明军士兵与百里康上下同心,以命换取了这五丈的距离,其实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可在段氏军士兵和对面的高方眼睛里。就如同有一生那么长。
这个距离之中,多少士兵一个个被箭矢射杀。一声不吭地倒下去,而又有多少士兵视死如归地继续顶替前者冲锋。
死者的模样各不相同,射中的部位各不相同,甚至倒下的姿势也各不相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倒下的方向是相同的,那个方向就是敌人的方向。
高方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已经老了,他这一生带过的兵多了去了,这样的士兵,平生不曾见过。
高方自问,难道明军都是这样的兵么?
如果都是这样的兵,自己与之对抗,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高方无奈地摇摇头,如今错已铸成,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就算再重来一次,自己也一样会走到这一步,因为,利益。
全族的利益,自己又怎能坐视明国来抢去,不管是谁,想抢我高氏的利益,那么,唯有以死相拼。
高方突然坚定起来,他下令道,不必再留箭矢,全部射光。
高方知道,这场仗应该就是自己此生最后一仗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照对面明军主将的指挥性格,肯定与自己想得一样。
既然如此,那么,就战吧。
两军都开始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拼杀,而到这时,两军竟保持着十来丈的距离。
十丈,这是明军接触到生死线的距离,于是,明军士兵开始奋力投掷。
大量的手榴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高氏军的头上。
但也有许多明军士兵刚刚抛出手榴弹就被箭矢射杀,甚至还没有抛出就已经被射杀。
在这一刻,明军的伤亡甚至不下于冲锋五丈的距离。
许多手榴弹就在明军自己阵形中爆炸,许多明军士兵因为自己的手榴弹而被炸死。
幸亏队形松散,造成的伤亡还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