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该杀了你。”
这是匿踪数月以来,杨御成亲口对赵抚兰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猜他是看出老六要搞什么名堂了。
“你现在在哪?”
这是独揽全局数月以来,赵抚兰对自己从异邦雇来的参谋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他没杀赵抚兰,也没说自己在哪。
就我个人来看,五杰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复杂得很…他们并不是那种惺惺相惜却又站在不同立场的戏文主角,而是时刻想搞垮对方,却又寻不到更好的合作伙伴的一窝蛇鼠。
我很确定御成跟老六是朋友,也很确定他跟陈露凝是仇敌。但我完全能想象到他跟老六反目成仇时的炽烈景象,也能想象出他与陈露凝精诚合作时所展现出的默契姿态。
我喜欢你不代表得让你活,我讨厌你不代表得让你死。我杀了你不代表会耽搁每年去给你上坟的固定行程,你杀了我也未必会冒出铲除心腹大患的酣畅快意…
这五个人只要还活着就得明争暗斗,但只要死去一个,平衡必将彻底崩裂。
搞不懂,我真的搞不太懂。
“你的最高纪录是同时背过多少个人?”安营扎寨,入夜时分,雪隐躺在床上十分虚弱地轻声问道:“我虽然压根就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咱俩的天赋真的有差这么多吗?”
“我?”杨御成飘在半空中,正翻着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破旧古书:“之前在小妖矿山里我扛着十几个人跑了一段…那份量直接把我的腿骨都给压碎了,这大概就是我目前的极限了吧?”
“我只扛着你一个就感觉生不如死了。”雪隐翻身撅腚将脑袋埋在枕头里,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啊…啊…好难受,杀了我吧…这到底是什么狗屁原理啊…?”
“世界对自我的认知能力其实相当有限,这也是为何人们能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她。”杨御成合上书本笑了笑:
“我潜进了你的身体里面,而现实里一人身中承载一人的情况只会出现在…嘿嘿,你现在体验到的大概就是孕妇怀胎十八年的感觉吧?”
“是的,我已经感觉到我那并不存在的育婴袋开始不堪重负了…”雪隐挪出半边脸颊无奈望来:“你这招是跟那个什么潜身者学的么?那玩意不是神么?你当时不是都被祂吓尿了么?”
“神又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东西,不亮血条那就是个摆设,亮了血条还愁杀不死?”杨御成平躺在空中翘起了二郎腿:
“地主豪绅,王公贵族,甚至是无上神明…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般强大。所有事物回归到原点都只是一坨又一坨的单调粒子,区别只在于调用自身力量的方法而已,祂能用的招数我凭什么不能用?”
“说得轻巧,懒得跟你这开挂的妖怪争辩这些有的没的了…”雪隐痛苦呻吟了好一阵:“说说吧…我不问了,但你至少得说点什么。”
“从颜彻撕开神幕云幕…不,从他突袭北地三郡起,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杨御成平淡说道:“那时我明明下到圣墓里跟武煞罗打了一架,可通过传送阵回返外界时…你当时也在那,对不对?杨赐信也在,咱们还聊过天。”
“我还以为这事要列进十大未解之谜里了…”雪隐有气无力地哼唧道:“你琢磨明白了?”
“是的,我弄明白了。”杨御成点了点头:“那时的场景好像是“被修正过”一样,所以我下意识地以为是天道摇篮改变了现实,或者是我无意间以自己的记忆为基准扭转改变了世界。”
“但真相并非如此,我确实跟时月昙和老六钻进了圣墓里,也确实跟你们一起出访了北地三郡。”他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仨确确实实是在小约克城里同海默尔一起抵抗了一阵夜心王的侵攻。要不然拉结根本就和我们扯不上半点关系,又怎会随我们一起逃离三郡呢?”
他亮出三根手指。
“三段故事是叠加发生的,而作为“锚”的我同时经历了三个现实,由此撕开了这世界最羞于展现在人眼前的底层逻辑…”杨御成笑着说道:
“修补匠修理的既不是时间也不是空间,他修的是我。他给我提供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转场,反而让我觉得接下来的一切都合理起来了…”
“平行世界么?”雪隐嘟囔了一声:“别说我笨,凭我的脑子也只能理解到这个程度了…”
“哈哈,这跟聪明不聪明没关系,画中人只见画中景。梦蝶蝶梦,举凡有灵智的事物都只能体会到一串单一的事物进程。”杨御成在空中划了个相当恼人的“8”字:
“雪隐,你有没有想过…蜘蛛有那么多只眼睛,当它将其全部睁开的时候,看到的会是什么样的风景?它又能否想象到只有两只眼睛的狮子老虎眼中的世界景象呢?”
“大概就是,呃…你接着说。”
“沙漠里的蜥蜴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