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有着些暗青色的少女将用以批阅文件的羽毛笔放下,揉了揉有些阵痛的额角。
“唉。”
琴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愚人众的外交使团撤离蒙德这本应当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至少对她而言。
迎接副使时她并未出面,如果送别普通使节时兴高采烈的出面未免会让人抓到什么话柄。
再加上公务是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她只是派出了一队骑士用以护卫送别那些返回至冬的使节。
可不知怎么的,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从她天不亮就起床前往风神大人的雕像下祈祷后,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让她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如果按照璃月的说法,左眼跳财,右眼跳……
“代理团长大人,不好了!”
身着骑士团轻便铠甲的未经敲门就慌里慌张的推门而入,这让琴微微皱了皱眉。
她并非是对这种略微有些失礼的行为本身产生什么负面情绪,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向来不对下属摆出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并不太过在意虚礼。
只是觉得冒冒失失的姿态不太符合骑士应当拥有的美德。
“代理团长大人,至冬使节团……使节团在城门遭遇到不明人士的黑色火焰袭击,无一人生还。”
刺啦。
一声刺耳的椅子朝后在地板上拖出的尖锐声响出现在房间内,琴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呼出后已经恢复了冷静。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她现在不能乱,至冬的外交风格本身就强硬,现今先不提蒙德城内还有着一位执行官,而另外一位也还在赶来的路上。
大团长法尔加如今不在蒙德,蒙德城没有什么错漏就已经算是岌岌可危,更别提出现了使节还未离开蒙德就被人袭击杀害的事,一个处理不好……
这时门外又走近两人,走在前头的那人大概是因为有着外人在场,并未显得太过慌乱,伸手敲了敲刚刚那名骑士团成员冲进房间后虚掩着的房门。
“代理团长大人,愚人众参赞安娜塔西亚来访。”
坐在桌后的琴听到这话,身体有着一瞬间的紧绷,她正了正神色开口,“请她进来。”
随着高跟鞋与地面细微的碰撞声,安娜塔西亚走进房间,不止她在打量琴,琴同时也在打量着她,两人的较量从安娜塔西亚还未进门时就已经开始了。
与此前咄咄逼人趾高气昂的情况有所不同,琴盯着面前用面具遮盖着上半部分面貌的女子,与此前见谁咬谁像是条红了眼疯狗一般不同,此刻的女子眼神中只有谴责与悲怆。
哪怕是琴都被她这前后太过剧烈的反差搞的难以适应,与女子相交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动摇,两人眼神中的交锋就此落入下风。
“代理团长大人。”
安娜塔西亚直接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仍旧直视着面前仍旧未脱离少女范畴却暂时被授予统领一国事务的琴。
随后她的视线又转向一旁,在那名在她和引路的骑士进入前就已经在房间的骑士团成员身上停留了一会,又转向琴。
“您总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需要我为您汇报吧?”
琴听到她堪称尊敬的称呼,只觉得十分头痛,至于原因——除了安娜塔西亚初到蒙德时,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如此称呼自己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直到今天。
后续的发言更是夹枪带棒,对此琴已经太过熟悉,只是这次见面,她停下发言后的嘴角却平直紧绷,并未带着此前一贯或是嘲讽或是蔑视的笑意。
“贵方的使节遭此……”
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安娜塔西亚拍着桌面打断,琴的眼神动了动,见到她如此失礼的举动并未出现不悦,反倒有了一种事情终于进入她所熟悉两人数十次交锋中有着既往经验的安心感。
这不能怪她面对安娜塔西亚时有了路径依赖。
这位参赞从两人第一次交锋就给她一种疯疯癫癫的感觉,颇有一种滚刀肉的气质,但这次见面却从进门时的神态就带给她巨大的反差感,实在是一时间让她有些惊诧。
“我来这一趟并不是听代理团长大人那些千篇一律的社交辞令的,您如果要听,找个机会我们可以约个时间,互相说个三天三夜。
不过我想,不论是我还是您,在学习期间都已经被那东西折磨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怕是没这个兴致,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琴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倒不是因为安娜塔西亚此时此刻的“坦诚”态度。
带给她她震惊的是,这人竟然系统化的学习过社交辞令吗?
她一次都没有从安娜塔西亚口中听到过。
如果不是现下情况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