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琅年间,朝芳国与古固国,两国交战,本就边外受侵的朝芳国,自国朝内更是内斗不止,赤墨两党趁是在战时亦鼓动内贼谋反,致使国流分崩离析,边外越战越败,不足半年时久便已被古固国杀入国境,已然侵吞十分一二之地界,若不夺回地界止断其来势之凶猛,国崩尽失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而此时隶属淮桉城界的凉番镇,也因位靠近于战沿前线,致使镇上各家户纷纷搬彻逃难,原本近千人的凉番镇,此时且还留于镇中的人,早已不足五十人上下了。
严寒腊月的风霜,将露以孤清的凉番镇蒙上了一层似如老态的白发般,冬四九的寒凉也不断侵钻着各家门户的家屋,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一般。
“父亲,昨个隔壁的朱叔叔一家也都搬走了,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只见一剑眉星目,脸勒分明,长相与举止间都颇为秀气的稚嫩少年,正愁眉着苦站于一屋门前,神色无奈的朝着屋里边问道。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也正好是你的生辰,等生辰过了再逃难也不迟。”屋内一略显老态的声音,沉声的说道。
而屋外的男少年听后,更是无奈的扶着额头,满脸不耐烦的又回道:“父亲啊...生辰在哪过不是过啊...镇上的人都快逃完了,莫是真要等那胡蛮人打过来了,才晓得害怕不成?”
屋内在沉寂了一会后,便只听见一阵打砸东西的声音,而屋外的少年见状也不经长叹了口气,看着略带温热的白气在冬寒中渐渐消散殆尽,少年何苦也是不由得又回想起了近几年家中发生的变故。
何家是凉番镇上有名的医术世家,往上七代更是有御医于皇朝内执事,不过听何苦的爷爷讲,当年那位太祖父因被某位贵妃栽赃陷害,至使太祖父一家被发落到这国北朝西的边镇来。
尽管被发落至了边镇,但也幸得保住了一家老小的人头性命,也喜能不必再勾心斗角了,靠着过人的医术,太祖父也很快在凉番镇扎稳了脚跟,再说到这何苦的爷爷这一辈,此时何家虽然说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是医文得体吃喝不愁的家况。
且何家自太祖父那辈以来到何苦爷爷这,就一直是代代单传,可到了何苦的父亲这却多添了一位女娃,也就是何苦的姑姑,不过自幼何苦便没怎么听一家人提起过姑姑的事情。
再就是何苦的母亲,听父亲说母亲是在生何苦时难产去世了,何苦自知此事不好也没曾多问,知道的也都是每年祭拜母亲时,父亲在喝醉后的碎言呢喃中知道的星点半点的消息。
如此,何苦的童年便一直没有母亲这个角色,平日里也都是跟着爷爷在医馆或者镇中家户内,行医看病帮忙打下手,而何苦的父亲虽然精通医术,却不曾见父亲施医看病,尽管如此那时的父亲也还会偶尔打点医馆,帮忙执捡药方接济接济病人,可自前几年爷爷去世后,父亲便变得沉默寡言,不愿开口说话了。
眼下胡蛮人侵进边关,何家除了一名早早就遣散的医馆伙计外,就只剩何苦和何苦的父亲了,何苦虽不知父亲为何苦苦执念于过年,但也只好留陪在家中,不时外出跟远镇逃来的人们打听打听消息。
第二天一早,何苦便早早起身做好了早饭,再去到父亲屋前嘱咐了一声过后,便自行出门去了,昨日冬四九刚过明日便是大寒节气了,照往常这会医馆院内早已坐满了受风寒邪凉的老人小孩了,可如今胡军将近边镇,此刻半掩着大门的医馆内孤零零的没有一点生气。
在药房内捎上了十来包封装好的风寒药后,何苦便背上了药箱,开始在冷清孤寒的凉番镇家户间游访敲探着,自何苦能记事起,爷爷每年都会在这个时间出去挨探家访,给需要的人家免费送去风寒药,而等爷爷离世后如此习俗,便自然落到了何苦的身上。
在探访了几十户家户无音后,何苦也是茫愁的揉了揉太阳穴,像是那种敞开着大门,屋内好似遭了贼窃一般胡乱的家户,想必不用进去都能明白里边是没人了,在又查看了几十户家户后,饶是如此寒凉的天,何苦的额头也不由得冒上了几粒汗珠。
随便找了就近的一家家户门前坐下后,叶愿从怀中拿出了两块还略带着体温的枣饼,就着冬风半噎挺的吃了起来。
“可是何善医的孙子?咳咳...”
只听见门后突然传来一声询问,吓得何苦一个激灵把手中的枣饼都抖掉了下去,急忙捡起枣饼的何苦起身朝后一看,便看见紧闭的木门中此时略打开出一条缝隙,一双浑浊无光的眼睛正于那缝隙中,打量着门外的何苦。
因为爷爷名叫何善施,所以镇上的人也会叫何苦的爷爷何善医。
“是我,我叫何苦奶奶。”何苦回说道。
“我记得你,那会你爷爷给我看病时你就跟在他后头,七八年都长这么大了啊,呵咳咳...”屋内的略显老态的声音回道,说完后又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奶奶可要风寒药?要不我给您把把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