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轻柔地覆盖着淮上县城。月色如水,倾洒而下,给大街小巷都镀上了一层银纱。微风似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吟着古老的歌谣。告别了父母,我在甄玉、甄荣兄弟俩的陪伴下,朝着县城中心走去。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心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复杂而沉重。
曾经,我在政界也算小有名气。那时候,周旋于各种场合,面对上级领导不卑不亢,与下属交流游刃有余。每一次会议发言,每一场社交应酬,我都如鱼得水。
曾经的我,意气风发,身上的西装总是笔挺,皮鞋擦得能映出人影,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眼神中透着自信与坚定。那时的聚会,我永远是焦点,话题的引领者,众人目光的汇聚之处。
然而,命运的轨迹却在不经意间急转直下。如今,我已失去自由四年有余。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人格尊严被肆意践踏,每一个日夜都是煎熬。我熬过了 1658 个漫长的日子,仿佛与世界隔绝。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而我却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对一切变化知之甚少。
重新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我心中充满了迷茫与不安。曾经的自信消失殆尽,只剩下满心的惶恐。
“尽量少说话,别出丑。”我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甚至还叮嘱甄玉、甄荣,让他们适时提醒我。往昔的辉煌与如今的落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想及此,心中就一阵刺痛。
沿着街道前行,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远处的广场上,音乐声隐隐传来,那是大妈们在跳广场舞。孩子们的欢笑声也随风飘来,他们在嬉笑追逐着彩色的泡泡。而我,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与这一切的欢乐格格不入。
终于,我们来到了聚会的餐厅。那是一家温馨的小店,招牌上的霓虹灯闪烁着柔和的光。店内,灯光昏黄而温暖,桌椅摆放整齐,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同学们已经陆续到齐,看到我进来,他们纷纷起身。那一张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上洋溢着笑容,眼神中饱含着惊喜与关切。
“老甄,你可来了!”徐福渠快步迎上来,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让我那颗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我微微点头,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宴席间,徐福渠极力推荐我这个曾经的班长说几句话。我推脱不过,只好缓缓站起身来。那一刻,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冲出嗓子眼。手心全是汗水,双腿也有些微微发抖。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同学们的脸上缓缓扫过。
“感谢大家,感谢你们还能记得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在里面的日子,我无数次想起咱们曾经的时光。如今能再见到大家,我真的很感激。”
我顿了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聚。”一分钟左右的发言,却仿佛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同学们纷纷鼓掌,那掌声如同暖流,流淌进我的心田。
宴会中,我频频举杯。每当有同学敬酒,我都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但心中始终告诫自己:“少说话,多敬酒。”
河口供销社副主任祝荣华端着酒杯,真诚地说:“老班长,虽然历经磨难,但风采依旧!”
他的话如同一束光,照进了我黑暗的内心。我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
他的这句话,犹如一道光,照亮了我有些黯淡的内心。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也一直把它当作每次涉足各种应酬交往场合的激励和警示,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做到风采依旧。
宴会结束后,徐福渠找到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甄皓,咱俩一起投资实施工程施工项目吧。我用挖掘机作前期投资,你去找工程项目,利润咱俩平分。”他的话让我又惊又喜。我满心感激,心想自己如今这般境地,老同学们却还不离不弃。
还有其他同学向我伸出援手。有人邀请我参与水产投资项目,说让我出人不出资,参与管理,做职业经理人,待遇与效益挂钩。
还有人想让我参与大棚蔬菜规模种植项目,认为能发挥我的专长。
面对他们的真诚,我一一表示感谢,说会考虑后回复。我深知,自己正处在人生的关键节点,必须谨慎抉择。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酒局不断。妻子刘常英多次提醒我少喝酒、谨言慎行。我把她的话牢记心中,在酒局上小心翼翼。
在这若干次酒宴中,最让我感动终身、没齿难忘的,是原河口镇原党委书记惠大法、 原河汊镇党委书记方伏和、原河汊镇副主任匡学余、原县纪委纪检科长徐厚崇、原河口镇副乡长尚树贤、原县工会副主席方伏春、原县交通局原副局长奉家余、原县民政局副局长费金林、原县房产局局长邵建峯、原县老干局局长邵可宝等 10 位河口镇的老干部采取自愿“抬石头”方式安排我和家属刘常英参加的一次宴会。
那是一个温馨而庄重的场所,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