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没有说错,至少在楚渊面前,她就不需要买弄自己的风骚,因为她清楚,楚渊在意的不是她这身皮囊。
“羡鱼,你可曾想过,你过来了,本官可能不会再放你回去了,你说得没错,本官很在意你这身皮囊。
哪怕本官只是把你留在身边看着,也不愿别人享用了你的身体。”
“大人后悔了吧?”羡鱼浅然一笑。
“嗯,本官后悔了。”张春点头。
早知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当初在青馆就不会拒绝楚渊赠送美人的行为。
而且楚渊还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说到底,心底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个女人的出身,只能用自己的抱负来掩饰吧。
若是那夜自己和羡鱼良宵一夜又如何呢?自己会替她赎身么?若是不替她赎身,让她继续留在青馆伺候其他男人,心底又会不会有所芥蒂。
亦或者是,当良宵一夜后发现,羡鱼早就不是处子了,又该当如何?
这人呐,就是不能够闲下来,一闲下来了,就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羡鱼,你的答复是什么?”张春看向羡鱼,眼中满是迷茫。
“羡鱼既然来了,自然是全凭大人吩咐,只要大人同意解除对金水县的粮食禁令。”羡鱼云淡风轻的笑着,冷风吹了进来,有些冷。
“若本官不同意呢?”张春反问。
“若是那样,大人既得不到羡鱼的身子,也得不到羡鱼的人。”羡鱼朝着张春下跪:“若这是大人想要的。”
“羡鱼啊,你觉得你用自己的命,就能威逼本官妥协么?”
“羡鱼不知自己在大人心中分量几何,可是大人应该也清楚,事情早就成了定局,大人可以断了金水县的粮,金水县自然可以断了大人的香皂。
届时朝廷向大人施压,大人又该如何应对?若是朝廷派了个人来替代大人,他还会坚守大人定下的规矩么?
大人啊,羡鱼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劝大人一句,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发展到撕破脸的地步。
大人所坚守这些,在朝廷看来,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羡鱼,本官知道,楚渊用香皂换的粮食,足够他金水县渡过危机了,他现在想要购买粮食,是为了给整个南邑郡赈灾,本官岂会让他如愿?”
“大人,有人会念着你的好么?”羡鱼突然发问。
张春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大人,你做得再多,也没有人会念着你的好,朝廷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县令,一个能给他们搞到香皂的县令,这个人可以是张春,也可以是其他人。
你的远大抱负又有几人在意?你的抱负,朝廷中也有人会想到,那是他们该做的事。
你突然插手,他们会不会觉得你越矩呢?毕竟,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县令。”
“这些话,是楚渊让你说的?”
羡鱼没有正面回应张春,只是说道:“楚大人让我给大人带句话。”
“什么话?”
“路得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得太大,会扯到蛋。”也就羡鱼可以面色平和的说出这句话。
身为烟柳之地的女人,她当然清楚楚渊说的是什么意思。
羞涩是不会出现在烟柳之地的女人身上的,就算是有,也是为了满足客官需求,装出来的。
张春沉默了片刻:“限制粮食出口,是国策。”
“国策与否,大人比羡鱼更加清楚。”羡鱼莞尔。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张春怅然开口:“羡鱼,你变了。”
“大人也变了,人在闲下来的时候,确实会想很多有的没的,想得多了,人也就变了。”
“是啊,都变了,你不是曾经的羡鱼了,我也不是最初的张春了。”张春叹息。
羡鱼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地上的薄纱,想起临行时楚渊跟她说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姿色身段或许在你看来是你最大的本钱,但你已经离开青馆了,你有选择的权利。
就算你为了粮食委身于张春,我也不会感激你,因为那是你的选择。
路有很多条,或许你现在只能看到一片泥泞和满山荆棘,可当你踏过泥泞斩开荆棘之后,你会看到更多的路。
只希望多年之后,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大人年纪不比羡鱼大上几岁,可大人的话却让羡鱼觉得大人已经活过一辈子了,大人活得很通透啊。”她开着玩笑回应。
“或许我真的已经活过一辈子了呢?人在临死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能够想通,很多本来没必要到死才能想通的事情。”说完这句话楚渊就转身离去了。
她只是恭敬的跪在地上:“大人,羡鱼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