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淳曾经是天祚帝亲封的燕王,被迫登基后也没忘记本分,送女儿北上和亲前便赐了个“燕国长公主”的封号。
耶律丹虽然聪明、也不缺历练,可毕竟年轻、更没在权力中心沉浮过,只隐隐察觉到武从文的安排有些不妥,却实在想不透其中关节。
想了一阵还是想不明白,她便偷眼去看武从文,却发现对方正在一张羊皮上写写画画,根本没瞧自己。
武从文画得很专心,时不时还会闭目沉思,似乎是在回忆和琢磨。
其实这都是别人以为的,真实情况是这货在那对照雷达地图呢!
此次北上的目的,一为虎口夺食;第二,就是为了正在画的这玩意儿。
汉人丢失北方二百多年,虽然库存中也有地图,可与此时的实际情况相比终归是大大过时了。
山川不会移动,河流呢?
想想黄河吧!
秦汉时期,平均每26年决口和改道一次,后来逐渐频繁。
到三国及五代,更是平均10年就会来上一次。
就说北宋时期,也在1034年和1048年两次决口,分别形成了横陇河道和商胡埽河道?。
北边的小河小江自然不会像黄河那样肆虐,可两百年斗转星移,发生点儿变化是肯定的。
还有地貌。
这个更好理解,同一座山,十年前植被茂盛,大军无法通行;十年后可能就变得光秃秃的,人马器械通行无阻。
更别说两百年间会新建多少城池、关隘、集镇、榷场......
好容易来一趟,不搞一幅最新的高清地图回去多浪费?
以后再北伐这玩意儿就是宝贝,绝对抵得上五十万大军!
画好最后一笔,将地图和炭笔收好,武从文跃上马背一挥手。
“打出契丹大旗!向东出发!”
......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士子,郭药师更加肯定之前的猜测,那支狗日的归义军绝对是宋国楔出的钉子!
柳谦益今天穿的是久未上身的太学士子服,站在堂中丝毫不惧的与郭药师对视。
儒雅混合着彪悍干练的气质,让郭药师一眼就看出不同寻常。
说他是辽国的汉家士子吧?穿着谈吐不像。
说他是宋国的读书人吧?又和之前见过的那些不同,身上没有丝毫文弱酸腐。
总之就是四个字----卓尔不凡!
不得不说,郭药师的眼睛是真毒!
北上仅仅数月,柳谦益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在镇安坊里搏眼球、寻出路的太学士子了!
“宋辽如今乃是敌国,先生就不怕我宰了你祭旗?!”
寒暄过后,没能在言语上占得丝毫便宜的郭药师,决定吓一吓对方。
柳谦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既看不出讥讽,也没有分毫畏惧。
郭药师发现自己曾经屡试不爽的绝招,今天居然落了空,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再往下说了。
柳谦益也没让他尴尬,风度翩翩的一拱手道:“闻听郭将军久有归宋之意,如今又何必虚言恫吓?”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齐齐变色。
常胜军想要投降大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啊!
面子不面子倒在其次,这玩意儿要是提前让契丹人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番麻烦。
要知道,燕京可不是大撒把,常胜军中可是有契丹人监军的!
郭药师脸色不变,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就那么阴恻恻的盯着下方。
柳谦益丝毫没被这眼神吓住,再次露出温和又不失刚毅的笑容。
“柳某虽出身汴梁太学,可在这燕赵之地待了许久,不免沾染了些北地习性。久闻辽东民风比之此地更加彪悍,莫非郭管押和诸位将军还不如柳某直接吗?”
郭药师此时的正式职务是“都管押常胜军、涿州留守”,柳谦益把对他的称呼从“郭将军”改成了“郭管押”,意思就是“要抠字眼儿的话,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
常胜军众将闻言,原本瞪得牛大的眼睛里,瞬间露出些许尴尬。
有种明明被嘲讽了,却没法子反击的憋闷......
郭药师突然笑了,却只是嘴角翘了翘,表情显得更加阴森。
“如此大事,柳先生能做得了主吗?”
柳谦益毫不犹豫的答道:“不能!”
郭药师脸上的笑容一僵,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说:“尼玛归义军的人都这么牛逼的吗?耍老子玩儿呢!”
正要一拍案几给点儿颜色看看,却见柳谦益不慌不忙的又开口了。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