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今日要出门吗?”花姨抻着身子,往翟海升身边靠了靠,殷切道,“若是不出去,要不要去补补觉?昨天回来的晚,今儿又起得这么早,肯定没休息好。我让厨房炖了补汤,睡个回笼觉起来喝,正好。”
翟海升思量少顷,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花姨提议。花姨的喜色毫不掩饰地显现在脸上,她率先起身,托着翟海升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见状,白粼侧退一步,让到旁侧。
谁料,翟海升抚了抚长衫,竟绕过花姨,来到白粼面前,他伸手搭上白粼的肩膀,轻拍两下,“像你这样平常人家出身,能做到举止有礼、言行有度,实在不易。看来还是老阎会培养人啊!”
白粼一诧,抬起头来,与翟海升的灼灼目光相接。
“等回去了,帮我给他带个好。”翟海升自然地说完这句话,与花姨相携着走出饭厅。
翟海升人虽然走了,但带给白粼的震动还在。他明白这是警告,不仅仅是要警告他,还要透过他警告阎家。或许从他刚刚踏入翟家,甚至当他们在圣安娜接近翟维筝时,翟海升就已经有所察觉,并探明了他的底细。
至于为何没有动作,大约是觉得他不足为惧,又或者……白粼望向另一边的翟维筝,她正随手翻着桌上的报纸,似乎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部分,杏眼直勾勾地,未离开那页半分。
“咱们去客厅等陈叔吧。”
她随口说着,端起报纸,一边走一边看,拐进了客厅,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埋头苦读,仿佛忘了跟在后头的白粼。
而白粼也并不以为意,他静静地在翟维筝侧后方站定,先扫视了一圈,继而直视前方、一动不动。
偌大的客厅里,二人一站一坐,仿佛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互不打扰,古怪又和谐。
直到陈叔出现,才终结了这奇特的氛围。
“小姐,白先生,这是我刚挑的两身衣服,虽是之前给老爷做的,但后来老爷胖了,就一直没穿过,也算是新衣。白先生可以选件喜欢的,先试试。”陈叔叫来两个下人,让他们把两身衣服展开,好供挑选。
两件都是长衫,一件深灰,一件暗黑斜纹,款式也差不多,都很普通。
“就这件吧。”白粼快速选定了深灰的那件,刚拿到手里,就被翟维筝夺了过去。
“我猜你就会选这件。”她摸了摸两件衣服的料子,又拎起两件衣服,一一在白粼身前比了比。
被当做参照物的白粼,对她的话不明所以,却也老实地由她摆弄。
一番对比之后,翟维筝把两件衣服都塞进了白粼怀里,扭头对陈叔说,“两件都留下吧,陈叔。就当做个换洗。”
“是。”陈叔应着,挥退了下人,“我带白先生去更衣吧。”
闻言,白粼请示性地看向翟维筝,翟维筝有些莫名,还是点头回应。白粼这才随着陈叔走了。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翟维筝不禁笑了出来。这人循规蹈矩的,竟有些可爱。
这时,一个人影自门外疾步而来,此人一身黑衣,形容冷厉,可当他来到翟维筝面前,周身气度都跟着柔和了下来,他微微弯腰,低声唤道,“小姐。”
来人正是钦良。
“怎么样,阎令佑昨晚可有为难你?”翟维筝折起报纸,胳膊压着扶手,抬头望向钦良。
“小姐不用担心,谁能为难得了我。”钦良脸上并无喜色,但眸中却藏着一丝笑意,“不过,他昨天在圣安娜开了十几瓶洋酒,还找了四五个舞女作陪,最后喝得烂醉如泥,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我只能先把他送到顺德饭店了。”
“哼,这个阎三,花了我的钱,还不露一点儿底,到底是督军家的公子,有点儿手段。”翟维筝手伸到脑后,摩挲着后颈,“让人继续盯着了吗?”
“是,小姐放心。顺德是咱们的地盘儿,几十双眼睛盯着他呢。”钦良道。
翟维筝撑着头,双目眯起,视线落在远处,“我总觉得,阎令佑这次来平津,不可能只是为了破坏弟弟的婚事,肯定还有别的什么……”
有什么东西,从翟维筝脑中一闪而过,她迅速抓住线头,对,阎令佑曾提过同她交换……
“军火,是军火。”翟维筝睁大了眼睛,目光重新聚焦在钦良身上,“阿钦,派人去查阎家最近的军火往来,我怀疑是他们的军火供应出了问题。”
“是,我这就去。”钦良应声走了。
翟维筝起身,踱步走向门外。有风吹来,将她的碎发和裙摆轻轻擎起,她站在大宅门口,走下一级台阶,回身仰望这座欧式洋楼,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屋顶,只能勉强看到她房间的露台。
那露台似乎有某种魔力,将她吸卷进去,也叫她久久沉浸,不能自拔。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被一道男声惊醒。
“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