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中辉只好中断地汇报会,急匆匆地赶回了县政府。
此时的朱长青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报纸。他听到上访群众喊口号,透过窗口向外张望,当刘秘书告诉他说城西村民又来县政府上访,他心里一阵暗自好笑。
他心想:看你马中辉如何应对这场风暴吧。想当初,就因为群众上访,你代表省政府给我下达了警告的处分,现在该轮到你马中辉尝一尝这个不好受的滋味了吧。
就在他庆幸的时候,他看见马中辉的车停在了人群后的马路边。
只见马中辉稳稳当当地下了车,走到人群旁边,与其中的一位上访人说话,像是在问一些情况。
不大一会儿,有几位上访人向带动队伍打起了招呼,人们便都向马中辉靠拢了过来。
再后来,马中辉开始慢慢地移动,整个围着他的人群随着他也移动。
很显然移动的方向是县政府西边的信访局所在的街道。
马中辉把城西村的上访人群领到了县信访局。
在县信访局的一个小会议室里,城西村的上访群众都跟着这位年轻的马县长往里走,直到挤满了,再也进不去了,后面的人们只好站在院子里,透过小会议室的窗口往里张望。
马中辉坐在会议室的中央,不慌不忙地回答人们的问题。
“各位父老乡亲,我非常欢迎大家来县政府上访,你们的上访等于是对我的一次教育,我会细心地听取大家的意见。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向我提问,我一定认真地向你们学习和请教,因为你们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马中辉这样谦逊的态度,这样诚恳的样子,一时让上访的群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彪站在那里愣了好长一会儿,没有说出什么来。
等他回过神来,才鼓足了勇气说道:“马县长,我们就是不同意这次的土地征收,我们村的土地不能随便就卖给开发商。”
“王彪同志啊,城西村的土地征收是省市县三级政府共同的决定,不是哪位领导说了算的啊。我虽然身为古洋县的副县长,但也只是按照省政府的政策方针来执行。王彪同志啊,我可是听说你是多少年的老村干部了,你应该有更高的觉悟,你说不是吗?”
马中辉的这一番话,让王彪一时没有了理论的勇气。
他又愣了一会儿,继续大着胆子说道:“我只是代表村民们的大多数来向马县长反映意见的,我们村的土地是集体的,谁也没有权力私自把土地卖了,那是老祖宗留下的家业,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看,你这位老干部,怎么思想里竟然有这么重的封建传统观念呢?什么祖宗家业?怎么能这么说呢?土地是集体的,但更是国家的,国家建设需要的时候,当然是可以征收的。你作为老干部,应该帮县政府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才对呀,王彪同志。”
王彪听说马中辉这么一说,满脸通红,憋出一头的汗,却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反对马中辉的话。
最后,他涨红着脸,看看周围上访的群众,再次鼓着勇气说道:“反正这么多群众都不同意,我们是向政府要回我们的土地的,马县长要是不答应,我们就找王县长给我们评评理。”
“你们可以找王县长,但是,无论你找到哪级领导,都是要执行国家的大政方针的,目前我们国家正在推进农村的城市化,就是要把农村建设成了像城市一样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繁荣发展,让农村的老百姓都享受到城市一样的生活,这难道不是很好的方针政策吗?”
“可是我们农民没有地种了,都盖成高楼大厦,谁来种粮食蔬菜养活你们呢?”人群中有人大声喊着问道。
马中辉听到有人问,便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说话的方向回答:“老乡们问得好啊,我们总要有人种粮食,不然全国人民都会没有饭吃,但是如果我们永远停留在原来的一亩三分地上,永远不建设城市化,我们的生活水平就没有办法提高啊。”
“照你这么说,我们村的土地你是非卖不可了?”人群中又有人问道。
“乡亲们啊,不是我马中辉非要卖你们村的土地啊,是我们的城市化需要咱们村献出你们的土地啊,不然我们的城市没有办法获得更快的发展啊。”马中辉不紧不慢地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人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可是按照规划不是应该对旧村进行拆迁吗?为什么非要占用耕地来建楼?”
“乡亲们的心情可以理解,都觉得把耕地毁了建楼很可惜,放心吧,我们早晚是要把你们村全部拆除的,整个城西村都会变成高楼大厦,你们不要着急啊。”马中辉说完这一大套理论,哈哈地大笑着,自以为他的这套理论很高明。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人群中许多人都喊了起来,“我们不同意占用耕地建楼,我们反对,我们不答应。”
马中辉的笑声被这样的喊声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