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刚到了胡姬酒肆外,正好听到了那人问苏眉的话,这才知道今日的题目乃是风。
而从那人的总结中,苏清欢也听出了苏眉不满意他们的原因。
苏眉的本意必然不是让他们作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出来,天下所有好的诗词都会被送往兰台。
苏眉每天看这样的诗词歌赋不知凡几,说句不好听的,早看腻歪了。
所以苏清欢才会说出那句“如何不知道风亦有雌雄之分”,来提醒在场的人。
座中不乏饱读之士,一听苏清欢这句话,立马就想到了宋玉的《风赋》。
他们也瞬间明白,这才是正确的解题思路,但是《风赋》人尽皆知,光是把宋玉的《风赋》照读一遍,可不算本事。
苏清欢带着霍青璇找了个空桌随意坐下,而看到这里的架势,霍青璇也极有兴致,觉得真是来着了。
“这位兄台,昨日你一番言论在下很是佩服。但今日不知兄台,还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教,我等洗耳恭听。”龙韬起身说道。
“是啊,话不要说一半儿。”角落里一个戴着帽子的人也附和了一句。
苏清欢朝那人瞥了一眼,也并未多想。
他既然来了,自然不是来当哑巴的,他起身说道:
“宋玉的《风赋》诸位想必都曾读过。
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宋玉陪侍在侧。有一阵风吹来,楚襄王不由感慨,‘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邪?’
而宋玉却说道,‘此独大王之风耳,庶人安得而共之!’
楚襄王不禁疑惑,风又不分贵贱高下,为何还说这是寡人独有的风。
宋玉接着解释道,大王之雄风,从空穴生出,一路经过高山大河,森林原野,才入得深宫,变成清清凉凉的风,吹来让人只觉身体通泰。
而庶人之雌风,从破屋陋巷中产生,带起尘沙草灰,扬起各种腐败的垃圾,从破烂的窗户吹到人的身上,这风只会让人心烦意乱,通体不适。
宋玉大概是以雄风雌风的区别来向楚襄王进谏。”
苏清欢说完,座中立马有人说道:“你说这些都是宋玉《风赋》里的,再高明也算不到你头上。”
“高明?”苏清欢轻笑了一下,“宋玉的见识何其浅陋。”
这话一出,本来还在低声讨论的众人立马静了下来。而霍青璇也抬起头默默看着苏清欢。
“诸位可知人籁、地籁与天籁?”苏清欢向座中人提问道。
苏清欢问题提的突然,好多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角落里那个戴着帽子的人说道:“出于《庄子》齐物论篇。”
“正是!”苏清欢看着角落那人点头道。
而那人见苏清欢看来,立马兴奋地朝苏清欢挥手致意,但接着就被身旁的姑娘给拉住了。
苏清欢不禁皱起眉头,这个癫劲儿,难不成是?
但其他人还在等着苏清欢继续讲,他只好先按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说道:
“人籁则比竹是已,地籁则众窍是已。
人的声音是什么?人的喜怒哀乐可以借助丝竹管弦而发出。
大地的声音是什么?大地的声音则是风经过不同的孔窍而发出,风经过松则为松涛,风经过海则为潮声。风徐徐则声音缓缓,风急则声音怒号。
那天的声音又是什么?
有多少人是只知道人籁,而不知道地籁。知道地籁,而不知道天籁。”
当众人还在因苏清欢的话而陷入思考时,只听他幽幽念道:
“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兰台公子说的正是宋玉。
宋玉的见识未免可笑,他哪里明白庄子所谓的天籁,还非要说风有雌雄之分。只要胸间有一点浩然之气,那这吹彻千里的就都是快哉风。
众人听到苏清欢随口吟出的词句,顿时如醍醐灌顶。
“公子这话真是妙绝,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如此胸襟,才能听得到所谓的天籁吧!”王怀民忍不住出声赞道。
虽有人赞同,但也有人迷茫不解:“这位公子说的话怎么让人如堕五里雾中,这话听着倒是极好,但怎么就让人听不明白呢?”
苏清欢笑了一下,接着吟咏道:
“夫风无雌雄之异,而人有遇不遇之变;楚王之所以为乐,与庶人之所以为忧,此则人之变也,而风何与焉?士生于世,使其中不自得,将何往而非病?使其中坦然,不以物伤性,将何适而非快?
风本来就无雌雄之分,而只是人有生逢其时和不逢其时的区别。楚王之所以临风喜乐,与百姓临风忧愁的原因,正是每个人的境遇不同,跟风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