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印边防图?”高氏大吃一惊。
伸手捂住嘴,左右看看见屋中没有其他人,这才压低声音接着问:“他是北蛮奸细?”
那可是朝廷刚从京中调来的人。
如若他是北蛮奸细,那岂不是说明,北蛮的势力已经侵入到了大雍京城?
“未必。”卫茂林微微摇头,面色却越发凝重,凑近了高氏一些,这才用只有自己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密语道:“与陆守忠接洽的,是梁家人。”
“梁家……”高氏一脸的匪夷所思,“难道是太后娘娘有所指示?”
梁夫人是太后为数不多亲近的娘家子侄,梁家也一向得太后照拂。
上一回南郊林场,梁家小姐卷进北蛮奸细一事,最后被高高提起、轻轻放下,除了梁家小姐被禁足在府中禁止外出以外,未影响到梁家其余人,就是多亏了他们与太后娘娘这一层关系。
太后娘娘身体硬朗,长寿之相,比孝明帝还少患疾,无论将来究竟哪位皇子继位,她都是板上钉钉的太皇太后。就算她不在了,下一任皇帝也是她的亲孙子,看在她的面上会对梁家多有照顾。
没有涉及底线的原则问题,没人会冒着得罪太后娘娘的风险,轻易招惹梁家。
只是,梁家与陆守忠,拓印北关边防图做甚?
涉及边防,事关重大。
太后娘娘身为大雍的太后,自然不可能做侵犯自己国家利益之事。
难道是梁家背靠太后娘娘,却行吃里扒外之事?
高氏敛去眼底惊色,咬牙愤愤道:“若是如此,梁家当真可恨,这与卖国贼又有何异?”
“陆家女儿现下针对岚儿,可是陆守忠发觉了你发现他们所行之事?”高氏敏锐地接着问道。
卫茂林点了点头。
北关的边防图分为几个部分,其中一部分便留存在城务府的地下密室中,与一些年代已久的文书存放在一起。
钥匙只有两把,除了城务府龚大人手上这把,也就驻北军中还有一把。
之所以要用到“拓印”,是因为那边防图就刻在一块石板上面,卫茂林随龚大人进密室取文书时,曾经看到过一眼。
按理说,明哲保身,他可以当作一无所知糊弄过去,可边防图事关驻北军数万将士的性命,更攸关整个北关城,乃至整个大雍百姓的安危。
大意不得。
“他们既然敢拓印边防图,必定还有着后手。”高氏拧起眉头,“陆守忠借着岚儿的事发难,只怕是想将你调离城务府,免得你坏他们好事。既然你已经叫他们忌惮,这事必不能善了,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无济于事。”
事情到了这步,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不过他们倒也不必正面对上梁家与梁家背后的太后娘娘。
沉吟片刻,高氏对卫茂林建议道:“得尽快叫石大将军与龚大人都知晓此事。”
钥匙只有两把,不是军中出了问题,就是城务府这边出了纰漏,两相对峙,才能更快将真相查明。
“近来西郊大营演兵,石大将军已有月余没有来过北关城中。”卫茂林道。
“那便直接去西郊大营上报此事,不必再经他人之口,你直接求见石大将军。京中那边也可去信一封,无论如何,我们卫家对大雍一片忠心,这盆脏水怎么也扣不到我们头上。”
“还是夫人聪慧。”与高氏商议片刻,卫茂林心中越发踏实,“就依夫人之言,为夫这边出城,去西郊大营求见石大将军。府中这里,还要麻烦夫人应付一二。”
“不过是些听信旁人鼓动的小姑娘,妾身应付得来。”高氏从容镇定,眼见卫茂林匆匆要走,忙提醒说:“将董大和刘铨带上,走官道大路,大大方方地去。”
卫茂林脚步一顿,旋即认真地点了点头,依照高氏地提醒而做。
卫茂林带着护卫骑马出城。
除了明面上带着的董大、刘铨以外,暗地里还有两名天枢阁护卫跟着。正是继邹云之后,负责与卫家联络,暗中保护卫家周全的人。
正是因为知晓他们的存在,高氏与卫茂林才敢在这个节骨眼,大张旗鼓的出城。
才刚行出北关城没有多远,三匹快马便与两辆平平无奇的马车擦身而过。
跟在卫茂林三人后面的暗卫,打出一颗石子。
跑在前面的三匹快马,与那擦身而过的两辆马车同时慢下速度。
马车中,戴着帏帽的人探出头来。
马背上,卫茂林回头看去。
哪怕隔着帏帽上垂下的一层薄纱,卫茂林也一眼认出,马车中探出脑袋的人,正是他那离开北关数月的女儿。
视线交汇,无论马匹还是马车,都未完全停下。
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