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吃不中——
“岁安——”
岁安忽然听见有人在轻轻的呼唤她的名字,她回头,空无一人。
她四处环视,是她熟悉的休息间,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她感觉有些奇怪,抬头却看见花瓶中的玫瑰散发着淡淡的光,微微颤抖着。
“岁安,”
她伸手拿起一只作为装饰的玫瑰,那是伯爵给她的礼物。
在指尖接触到玫瑰的一瞬间,满是荆棘的藤蔓缠绕着她的手臂,簇拥着玫瑰扑向她怀中。
玫瑰消失了——
她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低头,胸口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像血液的颜色,有种异样的美丽感。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跳动有力的声音越来越大,身体中的力量却在流逝,她茫然而懵懂。
“啵!”
忽然一朵玫瑰花从她的眼眸处生长、盛开,她的手臂、小腿、躯干,每一个地方玫瑰在绽放。
一朵朵艳丽如血的玫瑰花破开她的肌肤肆意生长,交叠盛放。
就像油画中的画面,黑白分明的世界,玫瑰在少女的身躯上蔓延,充满血腥气息近乎糜烂的美丽。
然后,枯萎凋零。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地方,腐烂的不断扩展蔓延的苔藓上有玫瑰一同发芽生长,有稚嫩的花骨朵在枝头生长,然后一朵朵同时绽放。
浓烈的玫瑰香气弥散环绕,血腥味似乎被掩盖消失了。
已经精疲力尽的人们近乎失去了一切描叙能力,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巨大的怪物在无尽的美丽与绚烂中走向毁灭。
如此美丽、如此绚烂、如此哀伤。
——
所有的故事终于走到了结局。
山鬼倚靠着着赤豹,神情放松安然。
真好,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她忽然想去看看,看看她守护的一切,她所偏爱的人们,她所在意的女孩们。
她看见自己偏爱的孩子在快乐地歌唱,在自由地跳舞,她终于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这样就好了吗?”
寻棠问。
这样就好了吗?这样就结束了吗?
“你一点遗憾都没有了吗?”
山鬼靠着下一车,抚摸着依偎自己的赤豹,微笑着看着远方。
“已经可以了。”
山鬼平静地看着被风轻轻吹拂的山峦,忽然有些想要倾诉。
“我诞生于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个还没有人类的时代,只有拥有伟力的神明与瑰丽的异族,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神秘的特备存在。”
“我是族长里最小的孩子,我想要各族和平,我想要大家喜乐安康我想要大家一样强大,我争取着力量,我的弟弟背叛了我,他渴望吾族为尊,战乱开始了,很久以后我失败了,最后被镇压在封山下。”
山鬼站起身缓慢地向前走着,回头笑着,光影打在她的脸庞上,有些看不清她的双眼,风中传来她轻轻的声音。
“封山封山,为封印我而存在的山。”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不称不上有趣的过去。”
所有的一切到了最后,也只是故事了,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征战的族人已经死去,记得山鬼的人早已归于尘土。
记得她叫媂的人,也已经都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她没有说的是,封山小镇里的女人们就是跟随她的女性战士的后代。如果她不认输俯首称臣,血色会蔓延整个世界,她最后妥协了。
其中很多很多的故事,山鬼没有说,但寻棠可以猜到必然是个让人心痛振奋却悲伤绝望的故事。
寻棠忽然有些惆怅:“最后和她们告个别吧。”
为这样的神明逝去而惆怅。
山鬼大笑:“是要好好和这些孩子们告个别,不然她们可会哭呀!”
她大笑后靠着树木陷入的睡梦中,她要积攒些力量,想以更好的姿态去和孩子们告别。
无数的生机在她睡梦时迸发,小镇的女人们拿着寻棠给的罐装生机在垂死的山峦间开启,绿色与生命同风一起覆盖山峦,鲜花带着青草的芬芳流动。
纯白的花覆盖山林,生机蕴养一切生命。
山活了过来,早已与山同化的神也恢复了些许力量。
山鬼的嘴角微微上扬,面容放松,神明也有了美梦。
山鬼依靠着辛夷车上,威风肆意的赤豹跟随在她身侧,她嘴角含着笑意,金色阳光的阳光落在她眼中璀璨明亮。
她身上带着一种原始的质朴的,艳丽到近乎绚丽充满着活力的美。
身穿白衣的人们——孩童、少女、妇人、老婆婆,还有男童们,她们微笑着歌唱着古老的歌谣,悠扬的歌声回荡在山谷,真挚地祝福着自己敬爱的神明。
她们笑着,眼中含着泪,幸福而期待着,带着些许的悲伤。手挽着手,唱着跳着,祭祀着。
亲爱的神明啊。
不要再为我们坚持在污秽的人间,您啊,可以好好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