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
江东大军持续不断的进攻之下,城中守卒已皆是一片疲惫之色。
作为合肥城中的主事者,张辽更是皮如朽木,眼珠上浮满了红色的血丝。
这几日里,他根本就不敢安心入睡。
因为江东大军的攻势,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
虽每次派出的兵马不多,也未尽全力。
但更像是软刀刮肉一般,在持续消磨他们的有生力量。
在这种消耗中,以张辽这种顶尖武将的躯体,也是感觉身心俱疲。
“文远,还撑得住吗?”
“你抓紧时间休息一番,谨防江东那边什么时候就倾力一击了!”
李典见张辽满身疲惫,依旧屹立在城头充当着袍泽的精神旗帜,忍不住劝慰道。
随着这段时日里与张辽的并肩作战,曾经那些间隙早已被李典抛诸脑后。
张辽闻言,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道:
“无妨,若是那孙权还敢过来,我亦能带虎士猛击于他。”
“周瑜以小股部队的分批进攻,固然能消耗我们的精神,但他十万大军的粮草补给,也是一个巨大负担。”
“在坚持坚持吧,不消半月,若周瑜不能倾全力将我们拿下,那他们也只能乖乖的退兵。”
张辽对于之后的局势,还是保持一个颇为乐观的态度。
在他们几人先前的盘点中,只要合肥没被一击而溃的话,随着时间的前行,胜机将向他们这边倾斜。
李典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有寿春粮仓的补给,若论消耗,江东十万大军未必耗得过我们!”
“我们耗不起的是人命,他们耗不起的粮草。”
“接下来,就看我们与江东......谁能坚持得更久吧......”
李典眸光一片幽邃,面上虽有对局势的担忧,但同时也抱着求胜的决心。
有着后方源源不断的粮草补给,他们与江东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对耗下去,胜负尚未可知!
就在此时,一道惊慌之声,从张辽和李典身后响起。
“不好了!寿春出了大事!”
张辽和李典闻言,皆是面色大变,转身过去。
只见出声之人,是薛悌。
此刻的薛悌,满面苍白如宣纸,虚汗不断的从额头上冒出,脚步不稳仿佛随时都会跌倒一般。
李典眼眶瞪大,惊道:
“寿春?!寿春出什么事了?”
寿春位于合肥后方三十余里,作为门户的合肥都还在据守的状态,寿春又能出什么事?
难道是有盗匪?
在张辽和李典疑惑的目光中,薛悌说出了一个让他们两人为之惊恐的消息。
“寿春昨夜遭袭,敌军足有近万......直接便踏破了寿春。”
“我等之粮仓,现在已落入了敌军之手啊!”
说出这句话后,薛悌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屹立在斑驳的城墙上,只觉得合肥的前路一片黯淡。
粮仓被敌军所占,合肥彻底失去了依仗,又哪里还有资格去与江东十万大军对耗?
张辽和李典皆是极力张开着双目,眼珠上现出空洞之色。
如同被冷冽的寒风足足刮了一宿,躯体和思绪皆被冻僵。
下一瞬,李典爆喝出声:
“一万敌军?!哪里来的敌军!!!究竟是哪里来的贼子,竟踏破了寿春?”
“那些贼子,难道就不怕面临丞相的怒火吗?”
李典满面皆是一片血红,胸中的怒火近乎把他浑身的血液全部点燃。
他根本就无法想象,寿春是如何冒出一万敌军来的。
达到这个数目,明显是早有预谋。
张辽也如同绝境中的野兽一般喘息着,身上筋肉皆是鼓出,一口怒气在他胸口酝酿,又被他以大毅力按捺下去。
“是周瑜......”
张辽有些沙哑的说出这句话。
李典和薛悌皆看向张辽,只见现在的张辽眸中尽是一片冰冷。
有绝望......也有品尝绝望后的疯狂!
“周瑜以小股部队不断袭扰我等,将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钳制......”
“暗中又遣人绕过合肥,直攻寿春。”
“呵~~~好一个周公瑾,我早该料到......此人决计不会那么简单的......”
张辽满面苦笑之色,他此时此刻才发现那江东大都督的可怖之处。
孙权在战事上和周瑜比起来,如同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两者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李典和薛悌闻言,都未出反驳之言。
于合肥城后冒出一万大军,除了江东周瑜的手笔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到是谁了。
如今周瑜出手,直接打破了他们所有的依仗,瞬息间李典和薛悌只觉得周遭的空气如同凝实的水流,要将他们全部吞没。
“我们现在......算是彻底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