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立于灵膳台前,倾听纪明所述,瞥见朱榑面色变化,顿时心中有数,他虽粗犷豪迈,却不愚钝,当今传送法阵遍布天下,自家孩儿寄回家书之事,为何会牵扯到外人参与其中?
“宋前辈身处边疆战场未必知晓,令郎的引荐者便是贫道,在某一日随皇室龙裔殿下外出公干时,贫道曾提起此事,殿下一听,便从京畿各大修真世家选取了几位仙门之后!”
纪明娓娓道来,视线始终留意着朱榑的情绪波动。
“殿下或许因久居九重天宫略显寂寥,故对此事异常关注,不久之后,令郎便与心仪之人相见,并定下了这段仙侣良缘。与此同时,皇室龙裔殿下更是看中了令郎的修炼天赋,将其纳为近侍,修为晋升至筑基五层,并得以在清晨朝会上占有一席之地。”
实则纪明所言多为虚幻之词,宋仁之子确实在京城,不过是其属下一名弟子,只需稍加安排,这些说法便可化作真实。
此刻编织此番说辞,只为动摇宋仁心境,达成其背后的目的,手段如何并不重要。
“宋前辈,令郎新婚之期临近,诸事皆已尘埃落定,但他转念想到最亲近的父亲却远在他乡,不由得心生感伤,故托贫道代为送上这份家书,以慰思念之情。”
言毕,纪明缓步上前,恭敬地递出那封灵气萦绕的家书。
“此等书生,必定揣藏着不良用心!”
宋仁心中暗自嘀咕,面上却堆砌起笑容,不动声色地接过家书,坐在前方的朱榑脸色渐趋阴郁,家书之名令他无从发作,胸中怒火几乎熊熊燃烧起来。
“宋前辈,您儿子真是孝顺啊!”
一旁观战的林长衣同样老谋深算,眼见局势升温,怎肯错过煽风点火的机会,他本就倾向于皇室龙裔朱高炽,对于那些割据一方的藩王自然是嗤之以鼻。
“宋前辈,您不谙符文,是否需要贫道为您解读此信中的内容?”
纪明看似关切地询问。
“不必了,宴席还需继续,不宜耽误大家时间,待返回营帐后,自有识文断字的弟子替我诵读。”
宋仁迅速将家书收起,杜绝了纪明进一步挑拨的机会。
目睹这一幕,纪明不禁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信留下。
“那就念出来听听吧!”
此时,朱榑饮了一口仙酿,悠然开口,他倒是要瞧瞧,纪明究竟有何图谋。
“这……”
宋仁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遵命行事,于是那封轻轻巧巧的家书再次落入纪明手中。
“父尊大人,自您两年前出山镇守边关,咱父子二人已分离两年有余,家中一切安好,唯独娘亲颇为挂念,北境妖魔肆虐,愿父尊保重身体,莫让家中担忧……”
纪明的声音在灵兽皮制作的帐篷中回荡,一封蕴含赤诚亲情的修炼心得便这样展露无遗。
“宋道友,您令郎对于家族修行的深切挂念与忠诚之情,竟在这每一个字词之间流露得淋漓尽致,连我都感同身受,几欲落泪啊!”
信函内容诵读后,纪明眼中亦泛起两抹晶莹的泪光。
目睹此景,宋仁不禁感到一阵厌恶,然而王爷尚未表态,他也只能强忍住内心的愤懑,压抑住那股憋屈之气。
自家儿子的性情如何,宋仁再清楚不过,先前尚有丝微疑虑,如今已然能够断定无疑:
“分明我儿并未留下任何关于修炼心得的墨宝,这一切,全然出自这个孽障精心编排的一场修为幻境!”
元化端坐一侧,口中不停倾倒着仙酿,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心中颇感畅快。
平日怎就没发现呢?这纪明恐怕腹中藏着千变万化的计策,原来殿下离别时让他们自由行事,所指的竟是这般情景!
此信虽是纪明临时拼凑之作,却在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若让那位皇孙殿下一晓此事,怕是会抚掌大笑不止。
元化痛饮美酒,大嚼灵肉,尽情宣泄着心中的畅意。
“宋道友,令郎的双修伴侣之事已尘埃落定,便在信笺的末端有所提及,望阁下务必抽空回返宗门,亲眼见证,毕竟破山易,断姻缘难,想来王爷也会理解其中道理。”
言毕,纪明又转向朱榑示意。
“谨遵纪使者教诲,此事我会细细筹谋。”
宋仁面无表情地将信收于怀中,心底却暗自发狠:
“待到婚期临近,倘若我儿未能顺利举行双修大典,即便王爷出手,也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古语云,家国不能两全其美,宋道友舍小家顾大家的坚韧意志,实乃在下敬佩不已;然而家庭之事同样不容轻忽……”
纪明话未说完,却被朱榑打断。
“纪使者,宋兄弟乃是武夫出身,这些道理他自然是不解的,我的意思你也明白了。明日,我便以修炼界的规矩来传递这个消息。”
只听得一声当响,朱榑将酒坛重重置于桌案之上,悠然开口。
“宋兄弟,你儿得以觅得仙侣,皆因皇孙殿下的眷顾之力,尽管此刻他并不在此处,但礼数不可废,快向殿下叩谢天